京城

京城——

熙熙攘攘的人流，喧闹的商贩，拥挤的行人车马……徐妙青和徐月柔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些了。十岁前她们被养在深闺，不像普通的女儿家那样可以随便出来逛市集，只有在中秋春节等日子才难得能和闺中姐妹出来玩一次。后来所在的那个边陲小城，集市庙会都很难见到，更别说这种繁华的市街了。

尽管知道这不合乎礼仪，但姐妹俩还是忍不住拨开一点点卷帘，好奇的向外望去。

“哇⊙∀⊙！姐姐，京城就是不一样，你看那里还有耍猴和走高跷的。”十三岁的徐月柔开心的望着外面：“是因为选秀的缘故吧，街上世家小姐的马车格外多呢。”

“但我还是更喜欢小城的那番宁静。”徐妙青有些惶惶不安的扯着手中绣着鸳鸯的丝绢。这绢帕是她为龙萧尧绣的，本想绣上龙萧尧最喜欢的迎春花，谁知绣着绣着就成了鸳鸯戏水图，所以到现在都没好意思送给他。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一丝慌乱。龙萧尧曾告诉过她，进宫之后要用尽一切手段去获得帝王的宠爱。在宫中，若是没有帝王的宠爱，就等于没有一切，和被打入冷宫无甚差别。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宫女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随意蹂躏。杀死一个没有恩宠没有地位没有依仗的后妃甚至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姐姐，若是父亲没有被……我们应该也可以像那些小姐一样，乘着自家的马车，身后跟着一大堆仆人婢女，尊荣无比的踏进宫中吧……不像现在，连马车都是租的。穷酸死了。”徐月柔看着街上那些世家小姐精致的马车，再看看自己租赁的纯色粗布马车，叹了口气。

“慎言。”徐妙青皱了皱眉，说：“若真是那样，我还是更愿意找一个真心爱我的男子，我与他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便足矣。而不是嫁给一个我永生不能真心相待的男子。”

“可，可是他是九五之尊，是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啊。成为皇上的女人不知道是多少女儿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徐月柔天真的甚至有些痴傻的说。

徐妙青摇了摇头，道：“在宫中就一定能幸福吗？进了宫里不一定就能享荣华富贵，没有皇上的恩宠，你什么都不是。”她顿了顿，伸出手，一片树叶飘落在她的手中：“况且……如今昏君当道，妖妃独宠乱朝，皇后一家独大，没有足够的家世背景就算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只怕后果也会很悲惨。历史上承宠之后遭人嫉妒陷害，最后惨死冷宫的妃嫔也不在少数。”

徐月柔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喃喃道：“那月柔将来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呢？”

徐妙青笑着刮了刮小月柔的鼻子，说：“哟哟哟，我们的小月柔还没及笄就想着要嫁人的事情啦？”

“才没有呢。”徐月柔害羞的垂下了头，小声的说：“月柔就算要嫁人，也绝不会嫁给那种不明事理的昏帝，暴君！”

“你呀，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莽撞了，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果你性子能沉稳一点，说不定他日进宫的人就是你了。”

“姐姐，月柔会改的，月柔也知道宫里凶险无比，我可不想当姐姐的累赘。可是，姐姐……入宫，你后悔吗？”

徐妙青有些迟疑，但还是坚定的几乎有些偏执：“不，我不后悔！我知道前路一定艰难险阻，布满荆棘。但若是我尽己所能的去做了，便此生无愧于爹爹，无愧于娘亲，亦无愧于何氏宗族。若是我就此退缩，让父兄蒙受冤屈，又怎能安心独活于世呢？？”

“可是，姐姐你想过你想要扳倒的人是谁吗？是天子，是君王，是整个国家，亦是你的夫君。”

徐妙青冷笑：“呵，夫君？他，龙季谭，只是我的一个猎物而已。所有的狩猎方法离大人都已经教会我了。我相信我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

“姐姐，你……哎呦！”徐月柔正想说什么，马车却突然猛的停了下来，徐月柔差点栽倒下去，还好徐妙青及时的扶住了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