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

殿选是在五日之后举行，这几日徐月柔忙上忙下的去为殿选采购衣裳首饰，徐妙青只待在客栈绣花抚琴，吟诗作对，倒也闲适惬意。

殿选那日，晓鸡刚鸣，徐月柔便将徐妙青叫醒，服侍她净面洗漱，道：“今日是殿选的日子，姐姐万万要谨慎对待，切不可迟到。”

徐月柔拆散了姐姐的头发，编成了一个百合髻，看着镜中的姐姐，道：“姐姐这样貌生的好，正应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诗，哪需要什么庸脂俗粉来配，才学琴艺也出众，殿选时只消往那一站，皇上必定就移不开眼了。”

徐妙青也被逗笑了：“你今日可是偷吃蜂蜜了？嘴怎的这么甜。”

徐月柔看着首饰盒犯起了难，这些首饰大部分都是徐月柔这几天在京城有名的珍宝阁里买的，虽说材质形貌也是上等，但必然比不过那些世家小姐，人靠衣装马靠鞍，若是姐姐在衣着方面被她们比下去而误了选秀该如何。

“就戴这支吧，其他的不用了。”徐妙青拿起一支银白玛瑙梨花簪，递给徐月柔。

“这……”徐月柔迟疑了一下，这簪子是纯银所制，被匠人细细雕刻成了一株半开未开的梨花的模样，花心镶嵌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玛瑙石，垂下细细流苏。虽精致可爱，但还是太素了些，若只戴这一支，必然上不了台面。

“放心吧，听我的。”徐妙青似乎猜到了妹妹的顾虑：“月柔，楼下那棵梨树开了，再去摘几朵梨花来编头。”

“是。”徐月柔将信将疑的将几株白梨花插在徐妙青的发辫上。徐妙青满意的欣赏着铜镜中的自己，道：“不错，这才叫天然去雕饰。”

但徐妙青终还是拗不过妹妹再多戴一点首饰的要求，却坚持以白色为主，戴上了一对赤金白凤珊瑚耳环和白银缠丝双扣镯。胭脂水粉也未多扑，只淡淡的抹了几下，眉间贴了一个梨花状的花黄。再挑了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银装锦裙，便就此作罢。

徐妙青本就生的极白，模样也好，眸似星夜，肤如凝脂，一颦一笑都似要勾人魂魄一般。有言道：“想要俏，先戴三分孝。”白色本就显得清冷，高洁。她配上这一身素白，到有种楚楚动人之色。

“好，好看！”徐月柔看着姐姐，不禁看痴了：“姐姐果然天生丽质，说是天女下凡也不为过。不知当年使‘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和姐姐相比，哪个更好看呢。”

“杨贵妃也是个可怜人，生前风光无数，独宠后宫，死的却极悲惨，还要背上妖妇的千古骂名。”徐妙青叹道，但为了父母，为了哥哥，为了离大人……她甘愿做这个妖妇。

随意拾掇了一下，她们便租了一辆马车，带着唯一的希望和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入宫殿选。

徐妙青知道，她若能选上，便是踏上了一条凶险无比的不归路……

殿选是在龙宸宫的主殿举行，秀女根据秀牌上的序号分批次入内。徐月柔的秀牌上刻着白虎壬玖，是第二批次，第十排，第四个。还未轮到的秀女可先在偏殿吃茶等候，参加殿选的秀女有三个结果，或是被撂牌子(入选为宫嫔)，或是赐花离宫(获得御花的秀女意味着资质出众，离宫后想寻一位佳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或直接被赐婚给皇族亲眷。

徐妙青来到了偏殿，这里早就站满了来参选的秀女，她们无一不是金钗银簪，浓妆艳抹的尽力粉饰自己，虽乍眼一看是美的，但若都千篇一律，看多了，也就腻味了，徐妙青嘴角勾起了一个胜利的笑容，她知道，她已经成功大半了。。她们或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她人的品貌穿着，或是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宫步，想让自己的步子更端庄，优美一点。一个老嬷嬷正在嘱咐一个秀女：“一会儿见了圣上，步子要稳，昂首挺胸，肩略往后耸，这样才显得腰肢纤细柔弱，说话时再略微掐一点嗓……”

徐月柔在姐姐耳边小声道：“姐姐，我刚才听到一个秀女说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柔美动人，整整三天没吃一点东西呢，”

徐妙青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道：“东施效颦，若是少吃几顿饭就能变美，那无盐女岂不是也能成为绝世美人了，没有一身柔骨，再怎的瘦也只是皮包骨的病态美。”

和上次一样，徐妙青还是择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品茶等待。宫里的御膳房为等待的秀女提供了糕点茶水，可随便去领着吃，以便消磨时光。但多数秀女连饭都不肯多吃，更别说额外的零嘴糕点了。徐月柔端来两碟桂花糕，嘴里还塞了一块，不禁感叹道：“宫里的吃食就是不一样，原以为西市稻花斋里的糕点是最好的，没想到宫里的糕点才是天下第一。”

徐妙青也不客气，和徐月柔风卷残云一般干掉了两碟桂花糕，又让月柔端来一份云片糕和凤梨酥。

“这时候若是能再来一杯暖暖的蜂蜜柠檬牛奶就好了。”徐妙青打了个饱嗝，舒舒服服的拍着撑得圆滚滚的肚皮，感叹道：“她们竟然都不吃，这么多糕点肯定要浪费许多，真是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