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挑明

后来的后来，每每叶小年想起这段和钟再期一起在侯府养/伤的时光，都觉得是上天给予他们的馈赠。不然怎么会让他们偷得那么久的静谧与安详。只是在煞红楼，却没有这般的安宁。仍是会客大厅内，符过坐在上方看着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来客。“不知年庄主远道而来，是想与符某谈什么重要的事吗。”符过戴着面具，坐在上方问道。而下面坐着的赫然就是傲龙山庄庄主年寒江，他手边摆着一杯茶，可他只是端坐着，没有喝茶的意思。“楼主与我也是老熟人了，怎么此刻与我相见还要戴着这面具吗。”年寒江开门见山的问道。符过似乎猜到年寒江会这般说，倒也没有太惊讶，只是说道：“年庄主此话符某不是很懂，不过先前贵庄为小郡主举办比武招亲的时候，符某确实去凑了个热闹，只是符某技不如人，到底没那个福气做了年庄主的孙女婿。”年寒江冷笑道：“楼主，你我都是聪明人，此刻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去傲龙山庄参加比武招亲是假，想要寻找回魂草是真吧。”符过继续装懵懂道：“回魂草？这我倒是听说过，只是这毕竟只是传说而已，我自然不会当真更不会为了这传闻前去冒险。”年寒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是不是冒险楼主心知肚明，能不能找到回魂草更是没人比楼主更清楚了。”符过道：“庄主真是说的符某越来越不懂了。”年寒江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众人，道：“有些话，老夫倒是想与楼主敞开大门的讲一番，就是不知道这煞红楼竟如此大的排场，每次都有这么多人在一边伺候吗。”符过心领神会，唤来掠影道：“把他们都带下去，包括你自己，也一并下去吧。”掠影担心道：“楼主，若是都下去了，我担心楼主的安危。”符过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年庄主一见如故，年庄主又武艺高强，怎么有安危可说。先退下。”掠影抱拳道：“属下言语有失，望楼主与年庄主切莫怪罪。”说罢便带着一众人从大厅退下。现下大厅内只剩下年寒江与符过二人。符过看着空荡的大厅，满意道：“既如此，年庄主可满意了。”年寒江道：“我以为我与楼主早就该找个这般合适的机会说话了，之前我家年年在金府也是多亏了楼主相救，这才没让她受更多伤害。”符过道：“我那日只是凑巧游历到金府，更是凑巧碰到了小郡主，实在是难挡心中的一番正义之气，这才会出手相救。”年寒江继续说道：“那先前楼主派去的暗中保护年年的暗卫又是怎么回事？那顾万青又是为何在年年已成功脱险后仍是死于非命？楼主还是要执意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吗。”符过知道有些事到底是瞒不住了，可他还是想再拖一会，于是他只得调转话锋道：“我知道一切都瞒不住年庄主的眼睛，没错，我一早便知道小郡主要从镇国侯府出发去找回魂草的事，恰巧那时在风沙渡遇到了小郡主遇险，我看到顾万青那般小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于是出手了/结了他，若这样破坏了年庄主的规矩，我愿意为那日的鲁莽行事道歉。保护小郡主的暗卫实在也是我派去跟着郡主看是否能探得一些回魂草的消息。此番行动均是我多有冒犯，还希望年庄主能原谅我的这番做法。”年寒江看着身前这个仍带着面具对他有所保留的年轻人，到底长叹一口气道：“符过，符过，复/国，复/国，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和你想要做的事吗。”符过虽有一瞬的惊诧，但仍立即镇静下来：“年庄主说的我是越来越不懂了，我既叫符过自然是我爹娘给我起的，倒也没有那般深奥的含义，再说了，现在可是在大夏朝，我两虽身处江湖可仍在这大夏的疆//土，还望年庄主以后能谨言再谨言啊。”年寒江从座椅中起身，道：“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早已逝去的是再也回不来的，这么多年我不是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又在寻找什么人，可早已历经半生风雨的我只想和你说，若因为你的一些执念害了我珍视的人，那我也不会念旧情对你手下留情。”顿顿又继续道，“就让一切停在现在，不好吗。”年寒江最后也没有听到符过的回答，只是在他踏出大厅时似乎听到身后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他明白，此番与符过挑明算是为日//后可能引发的战争拉开了帷幕，只是他不后悔，也希望符过可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镇国侯府内，钟再期正睡在一间客房内。今早钟再期负荆请罪归来之后，叶小年候在门口，等到他之后又与叶夏言在大门口碰到。大门处，叶小年坐在地上问道：“爹，钟再期也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负荆请罪回来了，不知道他之前干的那件事，是否可以如你之前说的一般一笔勾销了。”叶夏言笑道：“那是自然，你爹我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只是小年啊，你一未出阁的女子抱着男子在大门口这么招摇过市的，是要丢你的脸还是丢我镇国侯府的脸啊。”叶小年自知言行有失，不敢多言。叶夏言随手招来两名家丁道：“来人，把钟公子送到东南角的客房里，再去找一名大夫来，好好给钟公子看病。”说罢便转着轮椅离开了。家丁很快来到二人身边，叶小年只要了一人帮着背起钟再期，自己则在他两身后小心虚扶着。一直到了客房，男人被小心放在床铺之上，叶小年悬着的心才将将放下。她让下人打来一盆水，带了条毛巾，在众人离去后拧湿毛巾坐到床边，小心的擦拭着男人的脸庞和手腕。“真是服了你了，每次都能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虽一脸埋怨但手下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轻柔，“阿期，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受伤了，不要再有下次了。”就在此时，门被敲响。“进来。”叶小年放下钟再期的手，坐到桌前。进来的正是家丁请来的大夫。“大夫，还麻烦您替这位病人好好诊治。”叶小年把大夫请到钟再期床前，想到叶夏言今早说的话，为了在侯府避嫌，便细心的退到屏风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才抹汗从里面出来，叶小年一看到他出来便着急迎上去。“大夫，不知道他状况如何。”叶小年问道。大夫仔细斟酌一番言辞后说道：“郡主啊，实不相瞒，我在这京城看过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可今日诊治的这病人啊，实属出乎我的意料。”叶小年焦急道：“还请大夫直接明说。”待大夫离开后，叶小年重新坐到钟再期身边，直接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他手上的针已经被清理出来，此时五根手指均被包上白色纱布，虽搭在脸上略显粗糙，但叶小年还是毫不避讳的亲昵的蹭着脸颊。“我爹也真是的，真的放任下面人给你施了那么多刑罚，大夫说，你后背上都快没一块好肉了，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遇到我之后你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受这么多伤，我也真是可笑，明明说好要好好照顾你的，临了还是让你在我的地盘受尽折磨。”说着又伸手抚上男人的脸庞，“一个大男人，脸上的肉还没有我的多，以后可要多吃点。”“好。”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阿期，你醒了。”叶小年惊喜的看着仍闭着眼睛的男人。男人嘴角扯过一抹笑：“早在大夫把我像翻肉一般来回查伤口的时候我便醒了，没发现你在，便懒得睁眼睛了。”叶小年低头与他的脸拉近距离道：“那现在怎么又不睁眼呢，我就在你身边的阿期。”说话间，她的呼吸落在男人的双颊。“我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一睁开眼便发现此时的你不过是我梦里的虚像而已。”钟再期大方承认着自己的害怕，虽闭着眼，可仍能看到眼皮下那不停转动的眼球。突然，他觉得自己嘴唇上贴了一片柔软之物。“梦里的人会亲上你的嘴唇吗。”他感觉到有人附在他的耳边说话。男人不可抑制的咽了口口水。“不会。”他颤抖着声线。很快，他的嘴唇又贴上了一片柔软，只是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等到那片柔软与他再次分开，他万般不舍的又抬手按下女孩的头，直到二人的嘴唇再次贴合，他才睁开了双眼。他看到女孩的瞳孔中满满都是自己，正如她也是。忘记过了多久，叶小年只觉得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男人才松开按着的左手，状似轻蔑的说道：“怎么小郡主都不会换气的吗，这倒让我很是意外呢。”叶小年看着他故作轻浮的样子，娇嗔的打了一下他的胸口道：“我都忘了是谁不敢睁眼的，现在还好意思说我呢。”“对对对，是我都是我，小郡主自是经验丰富，钟某人以后还要请郡主多多指教了。”男人宠溺的揉揉她的发。“谁经验丰富了，你说什么呢。”叶小年说着又抬手打了好几下他的胸口，却忘了男人正受着伤，只听他闷咳几声，她又心疼的替他揉了揉胸口，“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还受着伤呢，没事吧，我没打疼你吧。”钟再期摇头道：“无碍。”见他真的无事的样子，叶小年又把头贴到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在自己耳边，只觉得说不出的满足。“还好我又把你救出来了。”她叹道。“是啊，还好我又被你救出来了。”他重复道。“可这样的情况我再也不想遇到了。”“不会了。”“真的不会吗。”叶小年问道。“就算会也有郡主你啊。”男人满足道。“我这么厉害吗。”“对啊，郡主可厉害了。”“真的吗。”“真的。”门外，因练武耳力惊人的年丝丝端着饭菜听着房内二人的一言一语，最后也没敲响房门，而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