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武林外史的世界78

沈浪披星戴月回到客栈，进了房，只觉得房中寂静，漆黑异常。

黑暗中，一点一点的荧光漂浮在空中，如夜幕中璀璨的星光一般，也不尽然，这些小光点还在一闪一闪的移动着。

沈浪伸出手，让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光点停靠在自己的手掌心上，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萤火虫。

不用说，这一定是飞飞弄出来的动静了。

“飞飞？”

香软的身子从后面抱住他，幽香瞬间萦绕在沈浪的鼻尖，飞飞埋在他脖颈处，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吐气，“不知以这满天星河作贺，为沈大侠庆生如何？”

飞飞的慵懒魅惑令沈浪有些心猿意马，他哑着嗓子，轻笑出声，“小小萤舞之光，如何敢与九天银河作比较，飞飞，你这可是说大话了。”

“九天银河又有何难。”

此间客栈邻水而建，飞飞拉过沈浪，推开窗，彼时茫茫夜空，不知何时燃放了许多孔明灯，星星与天幕下的孔明灯交相辉映，如同掉落在碧玉盘中的大小珍珠，河面上一艘画舫停靠在岸，清风拂过岸边柳树新条，漾起水中微波，满天星辰倒映在河面上，放眼望去，一时之间，倒分不清，究竟是星河落了凡尘，还是人间误入九霄。

“每一盏灯都是一个祈愿。”

飞飞扭过头冲他甜甜一笑，眼中似是狡黠，“不知道沈大侠可愿意赏个脸，与小女子秉烛夜游一番呢？”

“那有何不可，与美人同游这样的风流事，我沈某人今日也做一回！”

说完，揽过飞飞，足尖一点，两人稳稳当当落在画舫上。

环翠挑开帘子，促狭地笑笑，“沈大侠，宫主，酒菜已经备好了，属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没了打扰的人，夫妻俩就任凭着画舫在河面上随波移动，两人月下对酌，已是有几分醉意。

趁着酒意，飞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琴边坐下，纤纤素手弹拨了几个音后，道：“不知夫君今日想听什么曲儿呢？”

沈浪眼色迷离，满心满眼都只是她一人，饮下一杯酒后，畅快出声，“娘子琴艺精湛，不拘是何曲，为夫都喜欢。”

飞飞莞尔一笑，心中想了片刻，手下拨弄，不多时，悠扬的曲调便从画舫中传了出去，河面上也并非只有他们一艘画舫，其它画舫里的人也听到了打外头传来的琴声，有那懂音律的，听了半晌，登时就推开怀中的花娘，趴着窗子，陶醉道：“这竟然是汉武帝时，才子司马相如为卓文君弹奏的《凤求凰》？”

“这与浣娘弹奏的琵琶曲有何不同……”有那色令智昏的倒是不以为然，趁着这个当口还不忘调戏一把怀中的琵琶女，“我倒觉得不如浣娘的好听呢。”

“你懂什么，这靡靡之音如何能同这这首《凤求凰》相比，古琴松沉而旷远，细微悠长，似人呓呓之语，这弹奏之人倒是个懂律的，只恨不能得见之……”

“想见一面还不容易，三儿，把船给爷靠上去！”说话的正是方才不屑一顾的那人，此人是洛阳首富的幺子，唤做金麒麟，从小就是这副纨绔德行，一直在洛阳仗势欺人，也没受过什么罪，从来不知马王爷头上长几只眼，几杯酒下肚，几句莺莺燕燕的吹嘘，他就准备去老虎头上捉虱子了。

一曲奏罢，沈浪先是鼓掌，那几欲溺死人的深邃眼神更是不加掩饰，竟也开始不正经起来，“娘子的《凤求凰》可歌可泣，赤诚心意为夫收到了。”

呃……这臭不要脸的是谁？

不过飞飞的瘾彻底被勾起来了，本来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好弹奏什么，只是瞧着沈浪，不知怎的，《凤求凰》就从心里蹦出来了，她个人其实还挺看不上司马相如半道移情的作为的，若是真爱卓文君，后头又何至于有《白头吟》一说，一个男人若是真爱这个女子那就该好好爱，否则就不要轻易去撩拨别人。

“都说卓文君懂司马相如的曲，可我却觉得她情愿一开始就不懂……”

忽而话锋一转，“沈大哥，你觉得你是我的司马相如吗？”

沈浪动了动喉咙，深深地看着飞飞，他当然知道飞飞在说什么，只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司马相如，我不是他，你也不会是卓文君。”

“我是沈浪，你是白飞飞，而沈浪爱着白飞飞，今生今世，至死不渝。”

此刻氛围正好，飞飞眼中闪烁，怎么也掩不去嘴边的笑，只听得她含蓄地说道：“得此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沈大哥，生辰快乐！”

沈浪的心莫名的又酸又涨，十多年来，从未有一个人为他过过生辰，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过生辰是什么时候了，去年的今日他在与怪盗一线香决斗，前年的今日他在追踪西域毒手……刀尖讨活，伤口自舔，还真的是好久没有人同他说一声“生辰快乐”了，连他自己也不得自己的生辰了。

飞飞，真的给了他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开始不满足了，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从此合二为一，恐怕只有抵死的缠绵才能慰藉他时刻不安的心片刻。

两人正在脉脉含情地对视，画舫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飞飞赶紧稳住了琴，否则她这把价值连城的古琴就要掉地上摔坏了！

而沈浪则是立刻飞过来扶住她！

等晃动过去后，含情脉脉也没有了，缩在沈浪怀里的飞飞气得只想宰人！

“估计是与其他船只撞上了，飞飞，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还没等她说话呢，外头传来一声油腻的喊声，“方才船里是哪位小娘子在弹奏啊，我们大爷请小娘子到船上乐一乐，大爷高兴了可有赏！”

沈浪的脸陡然冷下来。

竟敢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飞飞？！

沈浪撩开帘子，周身散发冷气，叫门的小厮一时不妨出来这么一位冷面煞神，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等回过神来，又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是叫你，把你船里的花娘叫出来，我们金大爷看上她了！”

沈浪冷笑一声，还没等小厮有所反应，几个大嘴巴子迅速抽到他脸上，竟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

“会说话了么？”

小厮捂着嘴巴，颤抖的指着沈浪，想说却说不出话来，二楼看戏的金麒麟可不乐意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怒拍桌子，“知道我是谁吗？！”

沈浪抬眼一瞧，更是毫不在意，抄起面前的小厮就扔上了二楼，小厮朝着金麒麟扑过去，差点没给他压死，还没从地上挣扎起来呢，就听得窗外的沈浪道：“管好你家的狗！”

沈浪抬脚就要回船里，可窘迫的样子让同行友人和花娘们瞧了个正着的金麒麟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抄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下砸，沈浪头也没回，随意一个反手，杯子又重新飞回去，直直插中金麒麟的束冠。

酒在顷刻间就被吓醒了。

“赶、赶、赶紧走，走、走、走远些！”

回到画舫中，飞飞上前柔声问：“处理好了？”

沈浪抚着她的秀发，“咱们继续夜游吧。”

好好的一个夜晚叫几只狂吠的狗给打扰了，飞飞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两人草草游了一遍就返回了。

只是在准备下船的时候，沈浪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唇瓣贴过耳边，炙热的气息烘烤着她的耳朵。

“飞飞，我有些醉了。”

说着竟开始舔舐起她的耳廓，飞飞忍不住缩了缩，又听得他低声说，“不是说好风流一回么，那么飞飞可愿与我在这画舫中荒唐一次。”

飞飞赶紧转过来对着他，一只手捂住他作怪的嘴，小脸通红，“你孟浪！”

沈浪的鼻尖抵着她，烛光下，那双黑眸如同黑曜石一般，炙热的目光几乎要将飞飞给吃了。

“嗯？愿不愿？”

飞飞最受不了他用这种低沉性感的声音，沈浪也知道飞飞对这个无法抵抗，于是可了劲儿的诱惑她。

最后飞飞软在他怀中，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俏红着脸，不解恨地咬着他的喉结，“我竟不知你这样坏，真真坏死了！”

这一夜，画舫在岸边摇晃到了三更时分方才偃旗息鼓。

飞飞凭着最后几分清醒，起身将自己绣好的荷包挂在了他的腰带上，转头又埋进他的怀中，夫妻俩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