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武林外史的世界68

破庙里静悄悄的，气氛古怪得很，众人十分憋屈，谁也不敢大口喘气。

最终还是百灵忍不住了，她试探着开口，“白姑娘，你是有什么苦衷吗，还是说有什么困难，你要是有困难，你可以同我们说，大伙儿一定会帮你的……”没必要搞这么一出，撞破了怪尴尬的。

被问起的女子却是垂下眼帘，一声不吭，谁都瞧不见她的脸，也猜不着她心里在想什么。

飞飞虽是伏低做小之态，可心里戾气横生。

再如何，那也是她夫妻二人关起房门来的事，哪轮得到这群外人在旁边看戏。

庙中年久失修，蛛网遍布，那股子萦绕在鼻尖的霉味怎么都挥之不去，一不小心，更是呛得她一阵咳嗽。

飞飞捂着嘴，弯下腰去，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被咳出来了，沈浪见状立马上前，右手给她顺着背，关切道：“怎么样，可好些了？”

飞飞略缓了缓，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侧过身，望着虚空的某一处，神色凄惶，“帮我？怎么帮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偏偏这个世界上最想要我去死的人就是我的母亲，为了把我送到快活王床上去，下令让人在元宵节上把我绑回幽灵宫，为了逼我就范，不惜给我种下剧毒……”

“什么？”沈浪急切揽过她的肩膀。

王怜花立刻上前，顾不得失礼与否了，抓起那节纤弱皓腕就开始把脉，飞飞也由得他去，反正在他们眼里，此刻的她已然是心灰意冷。

沈浪一脸凝重地盯着王怜花，忍不住出声：“怎么样？”

王怜花松开手，表情不算太好，“我能感受到她体内的毒素来势汹汹，可这种毒我从未见过。”

“不可能见过的……”飞飞退开来，在一堆凌乱杂物中找到一张还算干净的凳子，优雅落座，才平淡地说：“这是我娘为了对付快活王特地调制出来的，是幽灵宫秘药，叫七日绝。”

“别看名字这么凶，用法却香艳至极，需男女交欢，七日后，携带者必死无疑，而毒通过这七日深种到另一个人身上，会慢慢耗尽中毒者的精气直至死去。”

她说起时，脸上甚至还带了点淡淡的笑意，可听着的人无一不是泛起心酸和惊涛骇浪。

沈浪俯下身半蹲在侧，眼眶微微泛红，痛心疾首，“何至于此啊……幽灵宫与快活王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飞飞眼睛掠过众人直直锁定住熊猫儿，朱唇轻启，“酒使，你在快活王座下这么多年，也知道他实力雄厚，可你知道他最早是靠什么起家的么？”

不是想看戏吗，那就要做好随时被拖入戏中的准备。

熊猫儿明显没料到，愣了半晌，心中越慌嘴上越磕巴，“酒、酒、使……什么酒、酒使？”

“酒使？”百灵回过头来瞪着他。

熊猫儿眼神慌里慌张的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百灵，其他三人根本不惊讶的样子，心中悲哀，难道他费尽心思的隐瞒在别人眼中真就这么容易识破？

“莫非是幽灵秘籍？”王怜花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当即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沈浪锐利的眼刀子立即扫射过来，吓得他打开了扇子，心虚地躲在扇子后面咳嗽。

“你们应该都见过我娘，二十年前她的脸绝非现在这样丑陋不堪，当年柴玉关为了夺取幽灵秘籍假意欺骗我娘，秘籍被他骗到手后，他竟不念与我娘的结发之情，打伤我娘，一把火烧了幽灵宫，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我娘的脸毁了，一生的骄傲全都烧没了……而柴玉关，竟然靠着幽灵秘籍开启了他制霸江湖的路，呵。”

飞飞收起嘴边的冷笑，看着熊猫儿继续道：“酒使，今日既以说开，你若要向快活王报告我的来历，我也拦不住你，也许在你看来，他如师如父，于你恩同再造，可若我说这些恩情是用你亲生父母的性命换来的呢？”

这话无异于又一道惊雷劈在了众人头上，熊猫儿瞪圆了眼睛，拳头都紧了，“你说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飞飞轻叹一口气，“我是听我娘说的，对于柴玉关这二十年来的动静，我敢说绝没有比我娘更清楚的了，你爹是丐帮的熊帮主，熊帮主就是被柴玉关所杀，至于个中细节，你倒是可以去问丐帮长老左功龙，你不信我的话，该是可以信他的，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断然看不上幽灵宫，也没必要同幽灵宫的女流之辈勾结。”

熊猫儿倒退几步，险些就要撞到门上，还是百灵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百灵死死按住熊猫儿，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熊猫儿竟会露出这般惶惶之态，颤抖的嘴巴还在不停嘟哝些什么。

“不……不……我得马上……去趟丐帮……”

说着腿脚就不听使唤的向外走去，飞飞又给他下了把猛药，站起身，冲他的背影朗声道：“酒使，柴玉关对你的善并不能抵消他这些年来犯下的恶，希望你了解事情真相之后，想想你九泉下的双亲，柴玉关欠了这世间的血债，是时候该还了！”

熊猫儿充耳未闻，脚下步子又乱又快，这样的状态叫百灵如何能放得了心，也一溜烟跟着跑出去了。

破庙里登时就只剩飞飞、沈浪和王怜花三个人了。

飞飞面上凄凄，心中却一片冷然，如今丐帮的水也浑着呢，至少能帮她牵制住熊猫儿至快活王大寿那一天，这期间不用担心他会跳出来坏她计划了。

况且在丐帮待的日子越长，听到的生父母事迹越多，他对快活王的恨意怎能不与日俱增呢。

解决了熊猫儿，飞飞终于肯回眸看一眼沈浪，眼中的冰霜在与他视线相撞的前一刻消融，化为似水柔情。

“你一味说我不愿与你坦诚，我是不想你牵涉进来，一面是我娘，一面是你，纵然她如今对我没什么亲情可言，难道我就能看着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吗？你们两个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啊……”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上滚落。

“……快活王是我娘这辈子的心结，我娘恨了一辈子了，她不仅恨他，也恨我，从小我就在想，是不是只有杀了他，我娘才会快乐起来，才会真正爱我……”

“难道获得快乐就只有让你冒险去杀快活王这一种方式吗？”沈浪心疼的看着她，抬手为她拭去泪。

“那怎么办呢，不听话，你就得死。”飞飞相信，若是这一次她跟着沈浪走了，白静一定会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毕竟人家可是换了个身体，手里还有宝贝。

说来说去，飞飞还是因为他，沈浪心里头的一把怒火越烧越旺，是对白静，也是对快活王，他第一次生出了命运不公的念头，从前哪怕低入尘埃里他都不曾这么想过。

可如今命运实在不公，为什么作孽的父母可以活得恣意潇洒，而他的飞飞却要受这种摆布。

“我有何惧，你娘尽管来找我，我不想你活得这么辛苦，有什么苦我来替你受。”

飞飞被他认真的眼神震住了，她的唇瓣还微微张着，一双美眸直勾勾地在他眼中巡视着，企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像是知道了他为什么这样后，她心中一酸，忽然就泪如雨下。

飞飞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呜咽出声，“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你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快活王的女儿……”

王怜花暗暗攥紧了自己拳头，他死死咬住牙，心中很是不好受，他也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该怎么为自己排解。

总而言之一句话：看看柴玉关做的好事！他该死！

沈浪本就刻意忽略这个事情，他方才就想过，就这样不知道吧，不知道他们就能够一直在一起，可如今这道口子被飞飞活生生撕裂开，他怎么逃避？

染着血色的身份，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隔。

他艰难的扯了扯唇，“我……我并不想知道……”

飞飞的哭声从指缝中传出来，“是，我是他的孽种，原先为着你的安全我才不说，昨夜之后，我却是不敢再说了……可是我不可以这么自私的，我不能看着你被天上的先人责怪，我不能看着你忍受内心的煎熬与仇人的女儿鹣鲽情深……”

“……我想过的，此事一旦被揭穿，我还有何脸面在你身边，若你不要我……你不要我……”飞飞松开手，一时间两眼无神，口中低喃，凄楚瞬间染上眉眼，也许她也不清楚沈浪就此拒绝自己后该何去何从。

她说的是假话吗？

不，那些话与徘徊在沈浪与白静仇恨之间的煎熬都是真的，是她上辈子直到死都未能告诉沈浪的。

PS：咱就是说，看着飞飞solo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