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武林外史的世界53

元宵佳节，汾阳城城楼鼓楼灯火盛大辉煌，流光溢彩，自城楼下十里长街，设戏百场，执丝竹者万八千，声乐延绵千里，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沈浪与飞飞牵手过闹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美宫灯，街上才子佳人以诗会友，吟诗作乐，横溢的才情，华丽的词藻在此刻肆意挥洒。

前方有个猜灯谜的花灯摊，也不知道摊主是什么绝世有钱人，竟将一盏八宝琉璃龙凤呈祥花灯作为今夜摊子的彩头，将其高挂于众灯之上，引人驻足。

“沈大哥，你瞧那盏花灯好漂亮呀。”飞飞玉手一指，沈浪瞧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回到妻子身上，只见她笑靥如花，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刮了刮飞飞的鼻子，带着宠溺的口吻，“你想要，我就去给你取。”

摊前有个年轻公子才刚叹气放弃，沈浪拉着飞飞挤开人群，对着守摊的虬髯鹤发老者先是有礼打了个招呼，就指着那盏灯问道：“老伯，请问这是个什么玩法？”

老者眼皮子一抬，见又是个年轻后生，衣着也并不华贵，同先前放弃的那些穷酸公子并无不同，因而语气也不怎么热络，“先交三十两参与费。”

三十两？！

这可真不是个小数字啊，难怪在他们之前的人都放弃了，难怪在场的人都选择了其他的玩法。

飞飞扯了扯沈浪的衣袖，很坚定地说，“沈大哥，我不要了，我们去看看其他的吧。”

沈浪摁住了飞飞要拉走他的手，气定神闲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磕到摊子上，老者原本还带着轻蔑的眼缝瞬间就睁大了，连忙双手接过银子，“嘿嘿嘿……这位公子阔气！”

在场围观的人都窸窣议论，很难不赞同老者的话，如果不是钱多烧的，谁会花三十两买个参与权啊，三十两够买多少花灯了？

又一看身边还站着个如神仙妃子般窈窕淑女，就明悟了几分，少年多风流，为博美人一笑，区区三十两算得了啥。

老者收了钱后，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坛子，笑眯眯地说道：“此番不猜灯谜，而是作诗，老朽坛中设有题目，请公子抓阄，抽五道题目，每轮在规定的半柱香内作出，小老儿觉得可，便点一盏花灯，若是公子能够点亮五盏灯就算公子赢。”

飞飞冷笑，“这规则未免有些不讲道理了，若是我们作出了你却故意不过，那又该怎么说？谁知你是不是存了敛财又戏耍我们的心思呢？”

“就是呀！”围观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飞飞似笑非笑，“横竖我们不能两头都没落好。”

“小娘子何必咄咄逼人，小老儿这生意做了这么多年，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既如此，我们不玩了，你将银钱还与我们。”飞飞见他油盐不进，故意伸手向他索要银钱，堵的就是他有钱不会不宰的心理。

“这……”老者一时哑口无言，叫他将收起来的银钱还回去那不可能，咬咬牙，问道：“那你们想如何？”

飞飞立刻看向沈浪，沈浪心有灵犀，“诗词的好坏非一人所言，独裁倒不如众裁，若在场之人都觉着好，就算我赢如何。”

人群中有人高喊：“此番合理！”

老者盘算了片刻，才不情不愿道：“好吧。”

沈浪上前先抽了第一轮的题目，而老者也适时点燃了半柱香，沈浪打开纸团，见上面写着“醉”一字。

“本轮是个醉字，公子如何作呢？”

沈浪垂下眼，心中暗自沉思，醉与酒还是不同的，醉是一个状态，把握不好便容易变成咏酒……

思虑片刻，他信手拈来：“半盏金樽半腹忧，更深迷惘恐惊楼……黄粱一梦清平乐，兴尽更添一抹愁。

飞飞带头鼓掌，身后叫好声一片。

老者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第一盏灯。

沈浪抽到的第二个题目是“菊”。

“……郭下一丛蕊，乘风入夜归。长安金雪尽，满袖盈香随。”

果不其然又是满堂喝彩。

一连四轮，轮轮灯亮，老者脸色已经黑了，到了最后一轮的“松柏”，他忍不住发话了，堆起笑容，“公子好文采，最后一轮小老儿有个请求，诗中不带松柏二字却能够反映松柏君子之高风，公子可能做到？”

沈浪有些生气，心里暗骂，这小老儿也忒不讲道理了。好在他够涵养，肚子里的墨水虽算不得多厉害，但大抵还是能应付一二。

他斟酌一二，眼中隐隐带着笑意，当下就气定神闲，道：“老人家，你可听好了，昔年旧碧裳，傲立院中墙，朔雪飞霜过，枝白胜海棠。”

这句“枝白胜海棠”可圈可点，最终老者愿赌服输，用杆子挑下那盏灯，亲手送到飞飞的手中。

飞飞拿到手中后喜不自胜，左摸摸右看看，倒是喜爱得紧。

沈浪见状不忘凑上来邀功，“娘子可喜欢？”

飞飞笑语盈盈，“沈大哥，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这番话简直甜到沈浪心里去了，他掏掏耳朵弯下身凑近飞飞，“那你该叫我一声什么？”

哪有人在大街上调戏自己妻子的，飞飞欲语还休，绯红一直蔓延到耳后，声如蚊蚋，“……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