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醒来

今夜又是个无甚特别的夜晚。

魏无羡和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和蓝忘机后便抱着他入睡。

过了很久，在一片万籁俱寂的黑暗中，旁边原本应该睡着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睛。

蓝忘机觉得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的梦……

梦里，他听见他的魏婴在哭，在他的耳边说话。他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每次都会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不过借着月光，本就夜视能力极好的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静室。

他一转头便看见魏无羡睡在他身边，一只胳膊搭在他胸口，皱着眉头，似是睡得不安稳。

蓝忘机稍微动了动身体，让自己面对着魏无羡。

自己是睡了多久，怎么他的魏婴会这样瘦？他这样想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上魏无羡的脸颊。

指尖刚触上魏无羡的脸，便突然被他一把抓住，蓝忘机不由得一惊。

“魏婴？”他轻唤着，叫了几声后发现那人还沉浸在睡梦中。

“蓝湛……不要……不要……”魏无羡紧紧握着蓝忘机的手，口中不安地喃喃呓语，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珠。

蓝忘机心里一阵慌乱，连忙坐起身来轻轻地晃动着魏无羡:“魏婴，醒来！魏婴，魏婴……”

梦魇中的人皱了皱眉，终是不情不愿地缓缓睁开眼睛。

魏无羡一睁开眼，便看到蓝忘机满是担忧的浅色眸子。他愣了愣，随后笑了:“明明还是在梦里，还以为我醒了。”

他伸手抚摸着蓝忘机的脸，温热的触感让他的指尖一顿:“怎么这次梦里的你这么真实呢？”又轻轻地笑了。“也好。”

蓝忘机心中有些奇怪，却还是握住魏无羡的手说道:“魏婴，不是梦。”

魏无羡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透露着些许迷茫。

月光下，蓝忘机眉眼清隽，宛如仙人。

不是梦？难道……一种深埋在心里却不敢去触碰的想法瞬间破土而出，令他脑中‘轰’地一响。

“蓝湛，你……你醒了？”魏无羡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魏婴，我回来了。”蓝忘机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魏无羡怔怔地望着他，又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手背上清晰的痛感令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蓝忘机握住他掐自己的手，轻声道。

手上温热又带着微凉的触感让魏无羡瞬间失声，身体狠狠一颤。自己曾无数次梦到过这个场景，可每次梦醒都是无穷无尽的失望。

他感觉浑身滞塞了许久的经脉瞬间变得畅通无阻，血液叫嚣着狂喜加速流过身体的每一寸，又如同烟花一般包裹着极度的喜悦在身体里噼啪炸开。

良久，魏无羡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蓝湛，你终于醒了……”魏无羡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堆积压抑了一年的悲伤委屈在此刻尽数奔涌而出，溃不成军。

魏无羡抱着他又哭又笑，贪婪地嗅着蓝忘机身上独有的檀香味，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

“魏婴……对不起……”蓝忘机也紧紧地抱着他，手抚上他的背脊。

他……本就瘦……

如今……更瘦了……

“蓝湛……一年了，你好狠心……居然敢丢下我足足一年……”

“一年？魏婴！你说什么！”蓝忘机满脸震惊地松开双臂，不敢相信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却没想到会这么久。那他的魏婴……心里突然被狠狠刺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魏无羡通红着眼眶，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明明每日都能看得到，触碰得到，却还是很想很想……深入骨髓地想……

那种感觉，像一把日日悬在头顶上的铡头刀，让他几近崩溃，心痛得就要窒息而亡，却又不得不强撑着，抱着那一丝微末的希望，小心翼翼地期盼着。

“魏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蓝忘机再次将人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瘦骨嶙峋的后脊，语气温柔又饱含自责。

自己怎么可以睡这么久，让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受了这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