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最初设定和正文无关,请勿带入正文,我只是满足一下一些读者的要求,所以在次提醒,请勿带入。】
【还有就是里面有红昭的小回忆,关于初识年哥的场景以及年哥对娇娇从小的喜欢,这也是真的。】
————————————————————
王默坐在二楼之上,目光却停留在一楼的歌舞表演上,就连水清漓对她的打量视而不见,装的若无其事。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去急躁,明知是试探,却还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但愿他们并未发现什么可疑地方。
水清漓视线一直落在王默右手上,眉头微拧,她不告诉他,就是因为那手心的桃花吗?
又或者…从未相信过他。
就连这手带桃花都不肯告知他。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渐行渐远。
冰公主知晓自家哥哥心中所想,心中轻叹了口气,而后又走向王默旁边座位坐下,问道:“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安排?打算在仙境多玩几天吗?”
王默右手下意识握紧,盯着一楼的视线聚焦在一起,轻笑一声:“我就不在仙境逗留了,要不然就该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铁了心要走,冰公主余光瞥向早已失魂落魄的水清漓,正欲开口,就被不知何时来到她俩身边的颜爵打断:“小姑娘你这话莫不是见外了?不管如何,你好歹也是这次世界大战的功臣。”
“我们对待功臣本就应该设宴盛情款待,哪来叨扰这么一说?”
冰公主顺着颜爵的话,紧接道:“颜爵说的是,他本就是灵犀阁之人,又是司仪,本就应该代替仙境来好生招待你。”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要她留下,可她要以什么身份留下?又要以什么说词去向林年解释?
她解释不了,也无法解释,世界大战早已结束,水王子也不会在消失,冰公主也不会因为冰川融化消失,而仙境也不会因曼多拉消失。
一切归位,她又有什么理由长久呆下去?身上的桃花劫已经反噬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在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不必,这次大战我也并非功臣,你们若想款待,理应款待我哥哥,要不是他,也不会早早结束大战,把曼多拉封印。”
王默婉拒了他们的要求,可心中还是不免狠狠一疼。
时间陷入漫长等待,就连空气中都凝固着有史以来浓郁的压抑。
宴会结束,外面浪漫烟花占满整个天空,一声巨响,数人齐齐望向天际,一眼飞逝的烟花即便在漂亮都会变成粒粒尘埃。
最后消失在浩瀚天空之中。
水清漓豁然拉住即将离开的王默,猛的一扯拉入怀中,恳求道:“别走,在留一段时间,可好?”
“三天,就三天。”
只要三天他就能弄清楚王默手心的桃花是何意思。
王默推开他,皱眉喝道:“水王子,还请你自重,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我从来就不喜欢你,哪怕一丝一点都没有,你这样只会让我们两个人难堪。”
别过脸不看他脸上表情,两只手狠狠握着拳,似是快要掐出血来,要不是她面前依旧挂着风轻云淡的姿态,恐怕真要以为她是个薄情女子。
水清漓自嘲冷笑:“从未?当你收下我的圣水露珠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喜欢?”
“当你被妹妹刁难时情急之下唤了我的名字,那时候你可曾想过喜欢?当你被火领主火烧险些化为灰烬之时,你又可曾想过喜欢?”
最后几个字几乎一字一顿传入王默耳中。带着怒气,不甘,失望,以及祈求。
顿了几秒,继续道:“人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一次两次可以解释,那么你屡次唤我,又从何解释!”
咬字重重的打在王默心上,她抬头看他,那双蔚蓝的眼眸里已经变得潮红,变的有水雾,而她的心也开始动摇,桃花劫的促使下胜似有千只万只蚂蚁在上上撕咬。
面上的波澜不惊,实际上早已变的汹涌澎湃。
“从前和现在又何必相提并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人。”
“我早已有了新的生活,而你又活在过去,人要往前看,更不应该停留在过去,你这样不仅会让冰公主担心,又会让整个仙境为你一人担心。”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去考虑感情,也不去考虑他的感受,世界像停止了一样,唯一能感觉到,就是她的心,撕心裂肺的疼。
水清漓抬手从她的脸颊一路向下,直至胸口,指着她的心,道:“你敢发誓吗?”
堂堂仙境水王子,竟也信了封建迷信,盼上天能给他一个遥不可及的答案。
王默如他所愿,竖起三指,肃然道:“我发誓,从古至今,我王默,自始至终从未喜欢过水王子。”
话落,所有人都看着门口的二人一语不发,心中的悬着的心总归还是尘埃落定。
或许真如王默所说,从始至终,真的就从未喜欢过。
水清漓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人的脸,想找出一点破绽,可到最后她的话落,都从未找到一丝破绽。
见人不说话,王默看着他的眼睛,视线相对,轻叹道:“如今不语,难不成水王子还想剖了我的心看看吗?”
水清漓冷嗤:“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动手啊。”王默上前一步,近在咫尺的人就在眼前,余光又扫到茶几上的水果刀,道:“刀就在你右手边,动手啊!”
“剖啊!来剖了我的心啊!”
二人僵持不下,水清漓双手紧紧握拳,有那么一时间,他真想把她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看来我来的不是适合。”
众人闻声望去,门口站着白衣男子,手拿折扇,肆意傲慢的态度,不是林年又是谁?
王默调整下心情,嘴角又扬起笑容,转身走向林年,道:“时间刚刚好,我们该走了。”
林年嘴角扯着浅笑,看看王默,又看向水王子,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脚底生出幻紫幽兰,二人慢慢飞去,轻淡道:“站稳。”
王默点头。
二人在仙境消失不见。水清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王默离开,却无法阻止,那种无力感压的他快喘不过气,又痛又恼。
届时,捂着胸口大量鲜血涌出。几人下意识去扶即将摔倒的水清漓,千钧一发之际,他又站稳了身子,悠悠晃晃的走出礼堂,朝那凄冷,无人问津的净水湖走去。
冰公主想追上去,却被颜爵拦住,“阿冰,切莫冲动。”
“哥哥这般失魂,我担心会出事。”她皱眉看着水清漓离开的放向,心中的焦急只增不减,生怕自家哥哥想不开。
颜爵闻言也朝水清漓离开的放心看去,皱眉道:“不会,让他先一个人静静,等过些时日我再去。”
“……可是……”冰公主的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颜爵安抚她:“放心,现在过去在水水身边纯属自讨没趣,所以过些时日在说。”
至少那个时候他们说的话,他能听进去,至于能不能听进心里,他能就不得而知了。
王默被林年带回时空隧道就把一个人关进房间,也不让林年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林年知道她身体里的桃花劫发作了,想靠自己压下去,可这没有百分百的定力是完全压制不下去的。
屋里趴在地上的王默,眼睛早已变的红肿,吐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她的衣裳,而变的暗红。
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可一想到水王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所努力的一切都变得徒劳而废。
就这样,她呆在房间里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早晨才出了房门,把原先带血的衣服都烧了,以免林年看见了嫌弃又糟心。
“舍得出来了?”
王默在厨房做着早饭,闻声望去,门口的男人双手抱肩的半靠在门杆上。
她笑咪咪道:“在不出来就该长霉了。”
林年可没心思听她胡扯,上下大概扫了一眼,这才叹了口气,冷笑一声,戏谑道:“长霉了最好,这样我就可以连你一块烧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把那些带血的衣服都烧了。
王默手中的勺子一顿,不过片刻,把锅里的白粥盛出来,道:“行啊,你要不嫌弃,烧就烧吧。”
林年把桌上收拾干净,心安理得坐在凳子上让王默伺候他。王默把早饭端上来以后,一人盛了一碗白粥,就这样,一语不发。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林年边搅动汤勺头也不抬的朝王默漫不经心道了一句。
王默放下吃了一口白粥,不敢去看林年,憋了好半晌,才慢悠悠道:“我想去轮回。”
林年挑眉:“想好了?”
王默点头。
她已经完成了不让水王子消失,就在也没有遗憾了,而且她也清楚知道她这条命怎么来的。
林年帮了她不少,她不想到时候让那边的人找来,更不想让他难做。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逆天改命偷来的。”她搅动着白粥,道:“我宁愿自己回去,也不想让你难做。”
“更何况水王子他们已经不在消失,心愿以完成,也再也没有念想,先下这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
林年不答。他知道王默脾性,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她已经决定好了,那么他同意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行,你已经考虑好了,那待会我带你去轮回道。”
王默看着他,眸中闪过泪光,依稀记得白虎和她说的那些话,林年孤独了上千年,要不是她的出现,想必他也不会出世。
“可是我走了,那你怎么办?”她看着他道:“不给我找个嫂子就算了,现在我又要走了,又成孤寡老人了吧。”
林年本就是个心冷人也冷的人,用人类的话说,他不是个好人,完全就是个无力不图的人,被他盯上的人无非就两种。
一是:死人。
二是:有利用价值的人。
比起儿女情长,倒没有利用来的实际。他养王默那么多年,说没有亲情是不可能的,但这点亲情,还不逐以让他留念。
本就无心之人,又怎会被情感羁绊。
“胆子大了,以为我管不了你了是吧?连我都敢调侃了。”
面对某人凶巴巴的语气,王默装听不见,重新埋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粥。
轮回道现任掌管者是昌钦,在他的记忆里,貌似不是昌钦,而是一个姓江的人,而诸神册上也有记载,一共有两位。
一位是:江修。
至于另一位则是:江子期。
这两位是父子关系,可先下是如何换了人,而且还是个外姓人?
这个问题从他认识昌钦开始就一直疑惑至今,而轮回道那边给他的解释也是短短的一句话。
痴情者,担不起轮回道之主之位。
想必那江子期也是为情所困。
在他看来,为情所困者,愚不可寐。
“这里就是轮回道。”
林年和王默站在轮回道入口。王默盯着不远处的奈何桥,上面的孤鬼井然有序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曼珠沙华随着轮回道阴冷的风摇曳花瓣,莎莎声响回荡在整个轮回道,诡异的可怕,让人听了都不自觉后颈一凉。
“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男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带了几分调侃。
王默干笑一声:“怕?我怎么可能会怕,是我自己要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怕。”
林年余光瞥向有些发颤的王默,轻笑了声,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死鸭子嘴硬。
一道红光毕现,胜似骄阳火球,映入眼帘。
王默被这红光刺的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挡住光体来源。
“二位,昌钦大人有请。”
那人一袭黑袍,年龄瞧着不大,正直青春年华,稚嫩的嗓音寡淡冰冷。
完全与他年龄不相差甚远。
王默放下抬起的手,先是看了要依旧面无表情的林年,随即又看向对面黑袍少年。
二人在少年的带路下来到一处庭院。这里寸草不生,却种满了曼珠沙华,血红的花瓣似是血色染红。
一处庭院里坐落凉亭,放眼望去正好能把整个轮回道尽收眼底。
凉亭里的男人明显等候多时,衣着和那少年别无一二,唯一不同的是少年对那男人毕恭毕敬。想必他就是林年口中的昌钦。
黑袍与黑色融为一体,黑色护腕被曼珠沙华占据,修长的身材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犹如黄山上屹立不倒的黄松。
黑色的头发,被银色的冠竖起高大马尾,清澈的丹凤眼轻微上挑,深邃的黑眸像是藏了黑夜中璀璨星空,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恰到好处性感的薄唇。
但比起林年,总感觉好差点什么。
昌钦的黑色马尾随风飘荡,负手而立看着来着二人,视线从林年身上移到王默身上,下意识微眯了眼。
天道前几天就告诉他有个灵活逆天改命,却不想今日就把人送回来了。
“多谢主神大人把人给我送回来。”
他拱了拱手,还算恭敬。
林年走到凉亭里,目光转向昌钦,扯着冷笑,道:“消息倒是灵通。”
昌钦侧了下身子,和他相视而立,正色道:“天底下所有亡灵能逃的过生死簿,却逃不过天道。”
“所以没有消息灵通这么一说。”
话落,朝站在凉亭之下的少年勾了勾手,淡道:“带她去暗室。”
“等等。”林年立马喝住:“暗室?你不带她去轮回,去暗室做甚?”
暗室,顾名思义关押的都是罪孽深重,又或者是潜逃千年万年的亡灵。
昌钦回道:“轮回规矩,主神大人难道不应该比我清楚?”
“王默潜逃千年,按照规矩,本就不应该进入轮回,永远关在暗室。”顿了顿,余光瞥向石桌上,亲自给林年倒了杯茶,端起放到他面前:“而先下,天道网开一面,只要她还有一丝魂魄尚在,那便会让她去轮回。”
轮回道有轮回道的顾虑,若是天下人人效仿王默,那岂不是要大乱?
生死轮回,命中注定。
不容改变。
林年冷笑:“所以我要谢谢你们手下留情?”
昌钦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的沉默不语,已经告诉了林年答案。
二人僵持不下,王默被少年牵制住的身体无法动弹,想必那暗室也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要不然林年也不会那么大火气。
“我跟他们走,这里本就是我自己要来的,一个暗室罢了,我不会怕的。”
林年朝她望去,问道:“你可知那暗室是什么地方?”
王默摇头。
昌钦侧身看向少年,悠悠道:“焜宁,告诉她。”
焜宁颔首:“暗室是有史以来关押罪孽深重,或者潜逃千年万年的亡灵地方。”
“换句话说,就是个有进无处的地方。”顿了顿,又道:“进去的亡灵,闲少有轮回机会。”
“大部分亡灵要么被里面部分亡灵互相吞噬而散,要么就是承受不住千年煎熬,选择魂飞魄散。”
王默愣住,眉头拧起,双手握拳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我去,我这条命本就是偷来的,而我自己造成了所有事情,已经无憾了。”
林年皱眉。昌钦早已坐在林年对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丹凤眼微眯的样子似是夹着笑意。
“听见了吗?”
“还不快带她下去。”
焜宁领命。林年豁然起身,想拦住他们的去路,却被天降惊雷阻隔了他的去路。
“各有命格,轮回规矩,不容背叛,生死轮回,天注定,望主神,莫插手。”
声音从天而降清淡缥缈,回荡在轮回道,荡荡回声逐渐销声匿迹。
四人看着到达他们面前的人,一身黑袍,似是道袍,手上带的黑色护腕衬托着节骨分明的手惨白有力。
头上的帽子遮盖半边头发,留下的乌发直至腰间。
王默看他看的出神,即便穿着黑衣,浑身的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由内而外散发着雅正。
“把人带下去。”
男人朝昌钦和焜宁使了个眼色。二人了然,正欲带走,王默却毅然不动,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林年,道:“不要担心我,这本就是我的命,不过千年而已,我等的起。”
“还有…不要告诉水王子我的事,我怕我…”
她怕自己撑不住到轮回那一天,更怕水王子因她而空欢喜一场。
更何况她先前说的那些话,恐怕再也不想见到她吧。
昌钦皱眉,问道:“说完了吗?”
王默点头。
二人把王默带去了暗室。林年闻言王默的话不由的拧了拧眉,重新侧躺在卧榻上,脚踩身下,支撑着半个身子,冷冷的抬眸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天道还真是好雅兴,竟亲自出面阻止。”
天道坐在他对面,桌上的茶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黑白棋盘,眼眸未抬,摆好黑子白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淡声道:“来一局?”
林年冷笑,坐正身体视线落在棋盘上,他持白子,天道持黑子,二人就这样坐在凉亭下不语言语。
阴冷的风拂过脸颊,带有丝丝凉意,黑暗中隐藏的曼珠沙华胜似婀娜少女,摇摆身姿。
莎莎作响的声音,回荡在他们耳边,也回荡在整个轮回道。
“轮回道规矩不容抗拒,即便主神,也不例外,人类有句俗语。”天道推动黑子,吃了林年的白子,勾着嘴角轻笑一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林年听着他的话,眉峰微挑,伸手拿了白子,堵住黑子的去路,悠悠道:“是吗?听闻上任轮回之主为情所困,如今下落不明。”
“我理解你的不容易,培养一个掌权人不容易,可在怎么,也不应该找个外姓人。”
江家的轮回道就算从此封闭,也不该落到外姓人手里。
堂堂书灵,又怎么配掌管轮回道。
一方之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书灵来做。
天道喝个口茶,道:“为情所困者,寐不可及,因此,无能担此大任。”
“我想,这一点,你我二人想到了一起。”
视线相对,意味不明,随即相视而笑。林年薄情寡义,阴冷杀伐,无心之人,最为淡薄。
他的脾性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如今的他,似乎变了,变的不在薄情寡义,不在阴冷杀伐。
时间已到,她回来了。
林年落下白子,不仅吃掉了黑子,还攻进了对方领域,“我的想法也是你能猜疑的?”
“玩笑话罢了。”天道打着哈哈。
他近日脑海里忽而出现名曼妙女子,她朝他投来安心目光,以及安慰的笑,即便不认识,就是这样的笑以及目光,深深被她羁绊住。
“跟随自己心中所想,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告诉你的答案。”
天道的话深深刺入林年大脑,胜似桃花的桃花眼半眯着,透露着危险于阴戾,指腹揣摩着手中的白子,视线紧盯棋盘,无从下手。
死局,一个无法打破的死局,如今这个局,也得由他来解。
整理下思路,缜密的棋盘在脑里回放,不过片刻,白子从新落下,颠覆了整座棋盘。
这一局。
白子赢。
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不高兴,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不留余地的抢走。
“警告你,少揣摩本座心思。”林年从新靠在卧榻上,恢复原先姿势,眉宇间又透露着散懒狂妄,娇而不知,微微抬手,示意道:“我赢了。”
天道瞥向棋盘,忽而失笑,膊肘靠在桌面上,单手托腮,盯着侧躺在卧榻上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恭喜,主神棋艺果然棋高一着。”
“在下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眉头一皱,林年有些不耐烦,桌上的茶杯落入手中,道:“少说客气话,有话直说。”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狐狸这般会拍马屁?
天道也不墨迹,正色道:“你理应清楚,轮回道不属于你的管辖区,做为主神,你无权插手轮回道之事。”
林年不恼,只是依旧淡淡的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我非要插手呢?”
“您是以什么身份?又或者以什么权利?”天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众所周知,轮回道名义上归属于神之一族,但实际不属于任何一方。”
要不是当年澹台翼狮子大开口,想要一统天下,轮回道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轮回道名义上归神之一族,但实际上并不属于,相反,几千年下来一直被神之一族压着得不到翻身,这才误导了轮回道本就归神之一族管辖。
林年终于有点反应,坐起身,一只脚踩在卧榻旁的台阶上,眼尾敛了敛,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天道嗤笑:“我哪敢威胁主神。”
“您看看我这轮回道,像什么样子,那个逆天改命的被你藏了那么久我们都未曾发现,如今还觉得我是在威胁您?”
林年戏谑道:“行了,轮回道是何样子与我何干?”
油嘴滑舌的老狐狸,想得到更多好处,不断从他嘴里套话。
“………”天道皮笑肉不笑,余光瞥向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昌钦和焜宁,不急不慢的又道了一句:“所以培养个继承人总归还是有心而力不足。
“您要是得空,多带带昌钦…”
话未说完,就被林年冷冷打断:“我没空。”
还真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
天道厚着脸皮,笑嘻嘻道:“我有继承人,你没有,所以平日里,多担待些。”
林年喝完最后一口茶,拿起折扇在手心漫不经心敲打着,阴冷的眸子转向对面的男人,幽幽开口说道:“我是没有继承人。”
“但我可以把你打成继承人。”
天道:“………”
昌钦和焜宁:“………”
他又继续道:“天道崩塌,被我毁了不知多少,你若想当其中一个,我可以满足你。”
轮回道不能插手就罢,如今一个天道在他脸上跳欢,还真当他是傻子一概不知。
林年离开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天道被阴冷的飞吹醒,视线下移,棋盘上的棋明面上是白子赢,但实际上其不然。
他拿出黑子落下,把原先白子颠覆的棋盘挽救回来,这才是最终结果。
黑字吃了白子,挽回局面,和白子不相上下,两方势力虎视眈眈,那么大一块肥肉不仅神之一族惦记,就连鲛人族都敢惦记。
恍惚间,一个念想一闪而过,要是江子期能够回来,方能挽回局面,要不然,轮回道注定会被林年吞噬。
到最后,那才叫真的,有进无出。而独立轮回道,至此也从这个世界消失。
存在世间的轮回道而是神之一族附属轮回道,到那时候,轮回道变会沦为笑柄。
饭后交谈的笑话。
王默被关进暗室,受尽折磨,那些孤魂野鬼像是想到了玩具,没日没夜的折磨她,长期以往,也就习惯了。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伺候比她年长的鬼魂,甚至有些时候天没亮就要起来,伺候他们洗漱。
黑暗狭小的房间,照不进一点光,她没有床铺,只能自己寻个还算干净的粗布铺在地上睡觉。
这就是她的床,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被子,霜寒降临,她都会被冻醒,缩在角落自己给自己取暖。
索性,她心中有光,照亮着她的世界。
让她一点都不觉得苦。
林年出了轮回道就在未出现过,听闻有在人类世界的江南地带看见了他。
江南烟雨,小桥流水,毛毛细雨打在蕉叶上,溅起水花,路上行人撑着油纸伞,狭窄的街道变得寸步难行。
夜晚,下过雨的江南水乡变得梦幻,远远望去还泛着薄雾,似是到了人间仙境。
男人走在黑暗狭小的巷子里,步态轻盈,眼眸微转,注意身后有人跟着想借此解决掉。
在他转身之际,却被什么东西送到自己手上,紧接着几声“哀嚎”传入耳中。
他视力极好,哪怕在黑夜中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小姑娘的拳头准确无误的打在那人脸上,干净利落,又快又狠,一看就是个经常打架的小家伙。
目光移动,他见过打架穿旗袍的,也见过穿高跟鞋打架的,但不曾没见过打架的人是穿旗袍和高跟鞋的。
还把对面三个人打趴在地上起不来。
各个鼻青脸肿,支支吾吾的发出声响,似是哀求不要在打了。小姑娘不解恨,穿着高跟鞋的脚又朝地上的其中一人狠狠踢了一脚:“让你在跟踪人!让你在打劫!”
片刻后,小姑娘走到男人面前,拿过在他怀里的包,浅笑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神态自若的盯着黑暗中的小姑娘,她的笑有些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小姑娘以为男人误会她和那些人一伙的,急忙连连摆手:“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不认识他们的。”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若不是在等子期哥哥的同时注意到面前男人被跟踪还浑然不知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跟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这地方。
男人点点头,表示相信她。小姑娘也长舒一口气,生怕他怀疑连她一块送到警察局去。
二人出了巷子,他注意到小姑娘的打扮,长长旗袍挡住脚踝,袖子包裹住臂膀,直至手肘,扣子上还连挂着黄银链子,第二个扣子上连着链子挂着银饰流苏。
脚上的复古白色高跟鞋,白珍珠环绕脚踝,轻盈舒适,不是那种让人脚疼的细高跟,而是那种看着有些笨重的粗高跟。
清淡素雅,腰间的身材曲线被勾勒的妩媚清隽。
他在打量她的同时,小姑娘也在打量他,高挺鼻梁上挂着银边眼镜,细看就会发现,眼镜是无框的。深邃的眼眸是蘆灰色以及那刀削般的下颌线,让人看了都挪不开眼。
衬衫上方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领带成了装饰品,松松垮垮,整体是黑色西装,左手手腕带着手表,整体看起来有种斯文败类的韵味。
尤其是那干净利落的短发下带着的无框眼镜,更像个衣冠禽兽。
视线相对,茶眸对上微眯的蘆灰眼眸,下一秒,抿了抿唇,挪开了眼。男人盯着那双眼越看越熟悉。
同样的桃花眼,茶色瞳眸,白哲如玉的皮肤,秀发被流苏钗挽住,落下长长流苏。
“你…”顿了顿,感觉不礼貌,又改口,问道:“多谢姑娘今天救了我。”
小姑娘闻言,余光瞥向他,啧啧道:“没事啊,举手之劳而已。”
男人道:“我们有缘,不如交个朋友?”
小姑娘掏出手机,似是在发短信,回他:“简妙。”
男人身形一顿,面前的人与记忆里的人重叠,他想起来了,记忆里有个小姑娘对他笑,对他很是信任,也不怕他。
简渊的女儿简妙。
“林年。”他深深一笑。
余光瞥见简妙的手机,私下拦截了短信发出。简妙也没发现哪里不对,见信息发出,也收回手机,乖乖站在原地等人。
林年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你在等人?”
简妙点头。
“我刚来这里,对这里不熟,要不然你我逛逛吧。”
简妙闻言,连连摆手,婉拒道:“不好意思,今天我算是偷跑出来的,现在不能乱跑了。”
子期哥哥好说好,可偏偏唐卿臣那家伙不好说话。
简妙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林年一愣,这个长相既清冷又不失温柔,笑起来暖洋洋的,而不笑的时候,倒像似个冰山美人。
忽而想起天道在轮回道说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告诉你的答案。原来答案在这。
没想到竟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摆了一道。
天空被一道红光一闪而过,简妙无意间看见,有些惊奇:“流星?!”
林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哪是流星,分明是杀戮留下的痕迹,人类看见了当然误以为是流星。
杀戮磁场强度太大,正常人无法感知它的存在,哪怕有魔法的人瞧见了,便也会误以为是陨石或者流星划过。
除非像他一样强大。
“你喜欢?”
简妙点头,笑不拢嘴:“对啊,我跟你说,看见流星要许愿的,这样才能实现愿望。”
林年不可置信,他不是人类,也不信那些迷信。忽而片刻,天空划过流星雨,大片流星雨一同划过,就连星星都冒出了头,星光灿烂,璀璨夺目。
简妙欣然叫着身侧的林年:“快快快!快许愿。”话落,又不忘叮嘱:“愿望不要说出来,要不然就不灵了。”
说完,自己先闭上眼,双手合十开始在心中许愿。
林年站在简妙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盯着她的侧颜,深深一笑。
这一笑吸引了不少许愿好的女孩子,如果说天上漫天流星足够夺目,那么他的笑让人敲了挪不开眼,远比流星更加夺目逼人。
霎时间,璀璨星河在林年的笑容下顿然黯淡失色。
他没有愿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小姑娘想着什么。
顿了一秒,他好像也有个愿望尚未实现。
轮回道这边,天道被杀戮追着跑了不知多少圈,直至逼到角落,气喘的喊停。杀戮倒也真的停下,在空中转了一圈,红光缠绕,出现力挺少年。
少年五官精致,暗红色的衣衫让他的皮肤病态的白,高束的马尾显得少年更加意气风发,恣意盎然。
“怕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天道拍着自己的胸脯,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无力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我追着你跑试试。”
鬼知道那家伙怎么那么快就发现了。
少年手一挥,不远处的凉亭出现一个包裹。天道不明所以,拖着半残的身子上前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不仅血压上来了,就连心脏病都快了,气呼呼的看少年:“这是你主上的意思?”
少年点头。抓了一把西瓜子嗑了起来坐下来,正经道:“对啊,主上的意思让你剥西瓜子。”
一脸纯真无邪,可笑容却冷的让人发怵。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这简直就是翻版的林年,唯一不同的是脾性远不及林年半分。
天道认命的拿了个盘子开始剥西瓜子。西瓜子要比瓜子还难剥,不仅小,还是扁的,一不小心就整个碎在手心,甚至有些皮囊里连个仁都没有。
要不是少年和他说话,想必下一秒就要撂摊子走人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红昭吧。”天道忽的冒出一句。
红昭点头,理所应当吃着天道剥好的西瓜子仁:“怎么了?”
天道忽的失笑:“就是觉得你这名字…有点娘不唧唧的。”
“你名字才娘不唧唧的。”红昭反应强烈,恨不得把天道按在地上打一顿。
他都不知当初因为有名字高兴了多久,现在竟敢有人说他名字娘不唧唧的,说什么也不愿意。
“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乱说,亏你还是天道,大把年纪了不知羞,说人家名字难听。”
“………”天道也只是挑了下眉,并未在意红昭的话,安抚道:“好了,是我的不对,消消气,我给你剥西瓜子吃。”
一听有西瓜子吃火气这才消了一半。天道见人火气下去了,正色问了一句:“是林年给你取的?”
红昭吃东西的手一顿,恍惚间回想起当年在杀戮谷的时候,本体被封印的原因,导致他也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后来他认识林年,那时候的林年很瘦,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洞穴里,手上拿着工具防身。
两个少年相见如故,他就跟在林年身边,周围环境充斥着动物尸体糜烂味道,可想而知林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饿了吃血肉,渴了喝血水,他问过林年为什么不用法术烤东西吃,林年却满不在乎说:我没有法术。神之一族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法术,哪怕是个废物,都会有神源,可那个时候的林年身上干净到就是个普通人类。
他不认识字,林年嘴上没耐心,但身体却诚实,拿着树枝耐心教他认字。后来,他如愿有了名字。
他爱穿红衣,所以就姓红,一个单子昭。
因为这个名字,他高兴好久好久,甚至夜晚都会失眠,然后反反复复写着自己的名字。
“嗯。”
天道察觉到红昭的变化,内心有些自责,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及你伤心事。”
红昭摇头,大口吃着西瓜子,含糊道:“没有,都是一些往事罢了,都过去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那样的日子虽说不会在发生,可现在想来,仿佛还在咋天。
“嗯,都过去了。”天道好脾气的伺候他,把剥好的西瓜子推到他面前,还不忘给他倒了杯水。
“他很好,竟自己所能,让所有人如愿以偿,却唯独忘了自己。”
天道默认点头。他同意红昭的话,其他地方他管不着,可轮回道和林年没有关系,但他还是坚持和他较量一番。
就是为了让那个女孩子早点轮回转世,好让她和自己喜欢的人早早相守在一起。
可他忘了,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几个世界息息相关,都有这自己存在世间的法则,尤其是轮回道,如果人人都像她那样,这天底下早晚祸事成群,天下大乱。
他继续道:“身处深渊的人,亲眼目睹什么叫做人心,贪婪,欲望,自私,仇恨,冷漠,嫉妒。”
“即便这样,都没磨灭他想让世界平安喜乐的态度。”
天道轻笑:“身处深渊的人,也会有缝隙。”抬头看向旁边的人,道:“缝隙的地方,就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红昭嗤笑:“我知道,那个姐姐回来了,但这又怎样,她又不爱主上。”
“主上向来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尤其是面对那个姐姐,便更加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
天道心中了然。
能做的都做了,他是有私心,但还是想让他和她见上一面。
至少以后…不悔。
人类世界,简妙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摆弄手机,等的人到现在都没出现,不免的也失去了耐心。林年坐在她对面,嘴角的笑意都不曾下去过,忽而倾了下身子,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刚想拒绝,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摸了摸肚子,哄着脸叫了服务员,不仅给自己点了吃的喝的,还不忘给林年点了一份。半晌后,服务员端着两份甜点上来和两杯喝的。
林年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抹茶千层蛋糕和橙汁。而简妙的是芒果千层蛋糕和家了蜂蜜的牛奶。
“这家店的甜品很好吃,尝尝。”她把林年那份推到他面前。
林年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看不出表情,喉咙滑动,点了点头,夸赞道:“好吃。”
简妙早已吃上了芒果千层,闻言含糊不清的道:“我怕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就点了抹茶的。”
“抹茶本就带点苦味,会冲淡甜味,所以吃起来并不会很甜。”
林年唇角上扬:“嗯,确实很好吃,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两人把东西解决完,简妙舒服的瘫在椅子上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饿了,你不也是,吃的一点都不剩。”
林年道:“对啊,所以在给自己找借口。”
四目相对,相继一笑,林年这个人带着无框眼镜,不仅斯文败类,还又欲又勾人。
浑身散发的气质矜贵,似是高岭之花。
保不齐是哪家太子爷不想继承家产偷跑出来的。
“……娇娇!”
江子期和唐卿臣大老远就瞧见简妙对面的人,这小丫头就知道乱跑,转眼就没了人影,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结果倒好,她在和别的男人开心聊天。
简妙闻声噌的一下坐起身,胡乱摸了下嘴上的奶油和奶渍,也不敢去看后面的人,条件反射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乱跑?”唐卿臣双手抱肩的看这坐着不敢乱动的小姑娘。
她干笑道:“我没乱跑,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
说到这个,顿时来了气势,还把手机掏出来摆在他们面前:“你们自己看看,我给你们发了多少信息,结果你们呢!一个都没回!”
江子期一愣,掏出手机仔细翻找简妙给他发的短信,显而易见,空空如也,“娇娇还真是冤枉我了,你看没有。”
简妙看看自己手机,又看看江子期手机,很是不解,难不成手机坏了?
江子期顺势把人搂进怀里安抚了几句。而后又看向对面笑脸满盈的林年,眉头微拧,道:“你怎么在这?”
在他的认知里,他不应该在时空隧道吗?
林年对上江子期不善的眼神,舌尖轻舔了后槽牙,淡声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子期搂着简妙坐下,把手上的披肩搭在她肩膀上,“怎么会,就是自己很久没看见你了。”
林年轻笑。简妙听着他们的谈话,直勾勾盯他看,想了半晌,惊道:“你是冉阿姨的儿子!”
“嗯。”他扯着笑淡淡应了声。
唐卿臣不知何时点了芒果千层送到她面前,好没气道:“吃你的蛋糕。”
简妙接过蛋糕,朝他吐了吐舌头:“遇见熟人,肯定高兴啊。”
“………”
你看见谁不高兴?
江子期伺候好简妙,而后又看向林年,问道:“你去轮回道了?”
林年如实点头:“嗯。”顿了一秒,又道:“我不能去?”
“不至于,您是主神,就算我本人在轮回道,不也得打开大门迎您进去?”
男人最了解男人,除了简妙,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林年对简妙的态度,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都只在简妙面前活的像个人。
也就简妙心大看不出来,把对方当朋友。
林年冷笑。也对,这世上他哪不能进?可唯独进不了简妙的心。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
忽而,林年想到什么,手臂一挥,周围静止不动,桌上浮现出两个人影,一红一黑,红色身形稚嫩悠闲,黑色身形忙于手中失误无心搭理。
“让你见个老朋友”
江子期眉峰一挑,视线落在黑色身影上,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控制上扬的嘴角,道:“你也有今天。”
天道听到熟悉的身形蓦的扔掉手中的西瓜子,喜极而泣的望去声音来源:“期啊,我的好子期啊,快回来吧,我快被他们虐待死了。”
江子期有些幸灾乐祸,拉拢下怀里的人,不答所问:“不知天道可会做芒果千层?”
“………”天道瘪着嘴:“不会,没空!”
林年视线落到天道身上,悠悠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天道没了好脾气,也不怕林年会不会斯了他,朝着林年就是一顿吼:“老子在给你剥西瓜子!”
“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西瓜子!这东西是你能吃的吗!也不怕…”对上阴骇的眸子,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有些蔫蔫的,没了方才的气势,慢慢道:“也不怕您金贵的身子上火,千金之躯上火多不好,您说对吧。”
“况且,为您剥西瓜子是我的荣幸。”
一副狗腿样压根让人联想不到和刚才张牙舞爪的人放到一起。
“哈哈哈。”红昭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眼尾甚至都笑出泪来,“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的西瓜子吗?”
笑声越来越大,不止红昭,就连原本被天道的态度转变之快的江子期三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随之又是一阵笑声传来,简妙放下吃一半的芒果千层,在江子期怀里蹭来蹭去,按着肚子连连摆手:“不行,肚子疼,不能在笑了。”
这世界能把天道气成这样,又能有如此态度转变之快的人除了林年她想不到第二个。
反而不像她家江子期,只要不触碰他底线,二者之间依旧还客客气气和睦相处。
江子期控制笑容,伸出的手专心给简妙揉着肚子。林年见状也只是微眯着眼,不易察觉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又转移视线,恢复先前冷淡样子。
“西瓜子剥也剥了,那么在多样芒果千层倒也无妨。”对上他的视线,面露无辜的浅笑了下:“你说对吧。”
“………”一点都不觉得林年的笑有多温柔,反而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似是又把利刃架在他脖子上威胁:敢拒绝试试?脑子里的想法很快证实了什么叫:无形刀架在脖子上正大光明的威胁。
江子期头都没抬一下,闻言,补充一句:“天道宅心仁厚,只要不触犯轮回法则,就一定会帮这一个小忙。”
话落,轻叹了口气,道:“难不成我不在,天道就忘了规矩?”
他妈的!两个杀千刀的!脖颈上的两把无形的刀一个比一个锋利,稍有不慎,就会颈断而亡。
听则是在求人办事,实则是威胁人,这芒果千层,今日他无论答应与否,都是要做的。
就没见过比他还窝囊的天道,越想越气,甚至想指着这二人鼻子破口大骂。
“一个世间煞神,一个轮回之主,一对疯子!”
天道恶狠狠的道出心中不满。
江子期发起疯来一点也不亚于林年,要不然这二人不会成为挚友。
“承蒙夸奖。”二人异口同声的道了句。
四目相对,而而片刻,又挪开了眼,不在去看对方。
几人又坐了会,入夜,才姗姗起身准备离开,简妙挽着江子期的手腕,走在小路上,瞧见一家酒吧还在营业,吧台里面一位动作娴熟的教旁边的少年。
那位动作娴熟之人一看就是师傅,不过他手上晃着的是超市随处可见的矿泉水,而后又倒在精致透明玻璃杯里。
这一幕让四人尽收眼底,简妙忍不住啧啧啧道:“一元的矿泉水让我看到了82年拉菲。”
“没错,这喝的哪是矿泉水,分明是心头血啊。”唐卿臣忙忙附和道:“你们说这矿泉水摇几下是不是味道就变了?”
三个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唐卿臣。他很自觉的闭嘴,问了也白问,默默到处手机对着里面操作猛如虎的调酒师拍了几张照片。
“回去发朋友圈。”
三人:“………”
他有病?
简妙瞧他:“那些孤魂野鬼?”
唐卿臣:“………”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简妙看向林年笑道:“我们该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林年点头。看这三人离开,他还能听见简妙挽着江子期胳膊撒娇,嚷嚷着要吃冰沙。
江子期对于简妙的要求像来有求必应,宠溺的刮了下她的俏鼻,道:“不可多吃。”
小姑娘欣然点头,只要能吃到,多少都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她还是会耍赖。
望去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苦笑了声。
胸口如万千利刃割一样的疼,让他喘不过气,抽噎的身体乱点的心静不下来,眼尾泛红,最终,两滴滴泪划过脸庞底在脚下的石阶上。
其实最后一刻我还没走,
看你背影越来越远了。
只要你回头,我就还在原地。
可我只想让你回头看我一眼。
一眼,就一眼,哪怕一眼也是好的。
又是一年冬季,王默依旧在暗室里,今天是除夕夜,那些鬼没有在找她麻烦,这个点她也有了一点私人空间。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天空,轮回道的天和别的时间别无一二,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天永远都是好无止境的黑暗,看不见光,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未来。
磨平对世间抱有所有希望以及幻想。
仙境不会过人类的除夕夜,那么水王子又会做什么?是依旧坐在王座上发呆,还是会在水花园看水精灵嬉戏?还是会心血来潮去冰公主那里陪自己的妹妹好好热闹?
颜爵那个爱热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拉着水王子和冰公主去人类世界看烟火表演。
自从桃花劫被昌钦抽掉以后她就不在受控制,也压制不住对水王子的思念,甚至有些时候都会梦到当初在仙境大会说的那些话。
惊醒一次又一次。
那颗心原本紧紧拥抱着她。
也是在那一瞬间落空。
以水王子的性子想必早已记恨上她了。
记恨上她这个薄情女子,枉费他的一片真心错付。
仙境这边,水清漓在自家妹妹这里,颜爵的乱入,让他来陪冰公主一起过年,他们仙子像来寡淡,尤其是他们远古时期的自然系的大仙子,更加不会去过节。
颜爵闹的紧,水清漓算是怕了他,为了让耳朵清净不得不来冰晶宫吃年夜饭。
等他到的时候,灵犀阁的所有人都来了。
天上的月今晚格外的圆,皎洁明月高高挂起,里面映出人脸,水清漓顿时眯起眼,他这是又想起她了。
那么多年想必早已结婚生子,这个时候和冰公主他们一样,忙着做年夜饭,家庭和睦,儿女健康平安。
没想一会,庞尊就姗姗催促他可以吃饭了,灵犀阁把人在就冰公主,一共九人,大大圆桌坐满了人,互相夹菜,就连平常不爱笑的冰公主如今脸上都扬起笑容。
暮朽阁这边,江子期和唐卿臣亲自下厨,简妙由于刚怀孕,对吃的叼的很,只吃他们做的饭菜。
应龙和聂宁陪着简妙聊天,和普及一些孕儿知识,对于新手妈妈,有些时候她真觉得做不来。
明明自己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今还怀了孩子,想想都委屈。江子期端着菜瞧见某人瘪嘴的样子顿时没了烧菜兴致。
“怎么了宝贝,他们欺负你了?”冷冷瞥了眼应龙和聂宁。
应龙和聂宁:“………”
我们什么都没干!!!
简妙别过脸不看他,小脸都气哄哄的肚囊起。江子期脸围裙都来不及解就把人抱进怀里,哄道:“宝贝告诉我好不好?”
腻人的狗粮应龙和聂宁拒绝签收,识趣的退出二人视野,去了厨房给唐卿臣打下手。
“还都怪你,我还没玩够就来个小的。”委屈的小脸红扑扑的,眼角夹的泪珠晶莹剔透。
江子期失笑,下巴抵在她头上,手还不忘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
“嗯,怪我。”另只手摸上她平坦的小腹,正色道:“等孩子生了,就给表哥应龙他们带,到时候我就带你去出去玩,等我们宝贝什么时候玩够了,在什么时候回来。”
简妙欣道:“真的。”
江子期应着她:“真的。”
哪怕是他的孩子也不能让他的宝贝伤心难过。
还不知情的厨房三人组还在商量着等简妙生完孩子去哪游玩。
年夜饭格外丰盛,基本都是简妙爱吃的,外面的烟火在空中绽放,江子期伺候着简妙吃饭,等她吃饱喝足了,他才慢慢吃起来。
人类世界某处山峰,白衣男子站在山顶,身后的茅草屋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外面的世界烟火连绵,洋溢着幸福,而他这里除了凄凉表示阴冷。
万家灯火通明,阖家团圆的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春晚,听着外面的烟花爆竹。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万家灯火中,没有一盏是为他留的。
他知道这漫天炊烟,与他毫不相干。
无论身在何处,永远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简易斗笠不仅遮住了面容,也遮住了心,一身白衣不染尘世,伴着烟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遗憾的是,王默永远不会知道水王子没有记恨她,甚至可以说对她抱有一丝希望。
遗憾的是,水王子永远不会知道王默被关在轮回道不见天日的暗室里,她还在努力活着,活着轮回转世。
而林年对简妙从小就喜欢,对她的喜欢不不必江子期少,但这些,简妙不知道,林年也不会让她知道。
这个秘密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