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死亡

秦妙风心里一惊，深吸了一口气便捏着鼻子往下潜入。

湖水实在算不上清澈，秦妙风拨开身边干扰视线的水草，努力地找寻着花寻的身影。

在最后一口气快撑不住的时候，秦妙风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来不及想太多，秦妙风浮上去深吸了一口气，又埋下去往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位置游过去。

一把抓住花寻的手，秦妙风用了些力，托着人朝水面上浮去。就在两人就快要冲出水面的时候，秦妙风就感觉自己怀中人一重，一个力道差点将花寻从秦妙风的怀中拽了出去。

秦妙风心里一急，她怀中的花寻已经没有一点挣扎的样子了，她撑不了多久。

秦妙风微微松开花寻，摸索着往下面探过去，这一摸，秦妙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寻的小腿被一团水草给捆住了，让她一时没办法浮上去。

秦妙风抬手去扯，但水草本身就滑腻，再加上它的多，搞了半天，秦妙风也没有解开。

氧气在一点点地减少，秦妙风的眼前有些发黑，可她依旧在坚持着，不肯轻易离开。

花寻，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咳……”

秦妙风一下没忍住，呛了一口水，一连串的泡泡冒了出来。秦妙风手上的力气也慢慢地变小。

突然，秦妙风感觉腰间一重，然后便是一道大力将她往水面上带去。

秦妙风看着自己离花寻逐渐越来越远，却无力再做什么挣扎。她努力地朝花寻伸了伸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妙风隐隐约约在花寻脸上看到了笑。

她在笑？怎么可能？她被抛弃了！她就要死了！她怎么可能在笑？！

“咳咳咳……”秦妙风手撑在石板上不住地咳嗽着，她身旁的顾云章揪着身上的水，没好气地看着秦妙风。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那么多下人在那，就少你一个人了？！”

秦妙风好不容易缓过气，连忙看向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湖面。

花寻还没有上来，花寻还在那！

秦妙风又是想要往水里冲，却身上一阵无力又差点栽进去。顾云章话还没说完就见这个疯女人又想往水里去，连忙将人捞了过来。

“秦妙风，你想死不用这么急！”

秦妙风抓着顾云章的衣服，脸上露出了些脆弱，“花寻，花寻还没有上来。你救救她，救救她。”

顾云章想要拒绝，但看着秦妙风的表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了秦妙风。

顾云章将秦妙风放到一边，便又下了水。

秦妙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水面，岸上发生的一切嘈杂此刻都不能再影响秦妙风一秒。

没过上过久，顾云章就冒了出来，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秦妙风心里一喜，连忙撑着还有些无力的身子往顾云章那去。

走近了，秦妙风看着眼睛紧紧闭着的花寻，她没有出现幻觉，花寻的脸上的确带着淡淡的笑。

她在笑什么啊？秦妙风想笑，可却发现她挤不出一个笑来。

离得近了，她也就能够看到在顾云章怀里宛如沉睡着的花寻此刻已经停止了呼吸。

“花寻？”秦妙风轻声呼唤了一声，似乎是怕打扰到谁。

顾云章神色复杂，叹了一口气，将花寻放了下来。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是花寻身上难以见到的狼狈。

“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顾云章轻轻抬手放在秦妙风的肩膀上捏了捏，“她死了。”

“她怎么会死？我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我安排了人在她身边保护她，我还在城外给她准备了一个家，只要今天过去了，只要雅风会结束了，她就不再是寻夫人，她就只是花寻了。我会拜托无涯好好调理她的身体，她会长命百岁，她会有自己的孩子。”

秦妙风像极了找不到糖果的孩子，她抬头看着顾云章，“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呢？”

“她是故意的。”

顾云章虽没有一直注意这边，但是他也能知道花寻故意支走了秦妙风安排的人，故意安排落水，故意不挣扎，她是故意去寻死的。

秦妙风捂着脸不敢再让自己去看面前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花寻，她的眼泪通过手指间的缝隙掉了下来，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顾云章叹了一口气，俯身将秦妙风拥进了自己怀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有意放纵秦妙风同花寻接触，有意看她在一点点相处中将对方越来越看重，有意看她在木婉和花寻之间挣扎。

秦妙风一直哭着，即使后面被顾云章带回去，放到了床上，也依旧不停地流着眼泪。

花寻的死在王府里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即使她是寻夫人，即使她在府中曾经是那样的风光。

人死如灯灭，在这王府，人死了，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王府本就是这么一个无情的地方，更别提花寻死的时候顾朔遇刺。

顾朔身上的伤算不得多重，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有所感觉，闪身避开了要害，只是多流了些血，看着吓人罢了。

顾朔下令彻查，可最后杀手的线索却直指已经死了的花寻。

听说顾朔在听说罪魁祸首是花寻的时候脸上都没有多大的表情，反而是听到花寻死了后，脸色变了变。

花寻努力了一辈子，希望能得到顾朔的爱，可最后也不过只是让顾朔在听说她死后简单的变了变脸色。

最可笑的是，顾朔竟然真的觉得花寻会派人去杀他。

秦妙风那日睡过去后就一直高烧不起，等她醒来后，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

秦妙风呆呆地看着窗外，那里挂着一串风铃，是花寻有一日拉着她送给她的。

花寻身边的丫鬟文竹来了她的院子做事，秦妙风不知道这是不是花寻的安排，她只知道，花寻这个人消失了，城外秦妙风特意为她准备的那个家永远只能是空的了。

秦妙风第一次开始思考，她是否该真正地去选择好好活着，而非是逃避她自己的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