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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哀——寻至灯火阑珊

一个番外

Allegro. <快板>

这天阳光很灿烂,穿着绿色迷彩服的FBI伏在路旁的树丛里,眯着眼睛透过狙击的瞄准镜观察着目标方向的动态。正对他们的是一栋很高的大楼,四个侧面都是遮光的墨蓝色钢化玻璃,反射着正午的金色光芒,把整个楼都显得很耀眼。

楼的内部却是完全相反的阴暗。

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沉默地站在顶楼的房间里,琴酒坐在靠近窗户的沙发上面露嘲讽地抽着烟。房间连通的隐蔽的密室中央,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脑袋被打了一个血洞,衣服中隐约有红色的光在闪烁。尸体旁边,伏特加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这件闪烁的西服上其他的部分。

很明显,那在一下一下跳动着的,正是定时炸弹显示屏上的数字,而房间的门也在这个老人死亡的一瞬间被强行锁死了。四人现在无路可逃。

工藤新一明确地知道这一点,脸上却没有太多惊慌,反而有些兴奋,眼中神采飞扬。

这么多年他与青梅竹马咫尺天涯,这么多年他苦苦追踪搜寻他们的信息,如今终于要做一了断。他想象着,在几百秒后,这个跨越多国多界的犯罪组织灰飞烟灭的模样。

几个小时前,他们与FBI一起走到了某一层,不知是谁的衣服擦到了墙壁上的触碰警告系统,头顶上“嘀嘀嘀”轻轻响了三声,楼道中瞬时出现了近十名组织成员。在打斗中,赤井秀一带着FBI缠住了组织的人,而他们则悄悄离开继续前行。最终,两人进入了这个房间,却在与琴酒和伏特加的冲突中触动了机关。组织的头脑被自己安置的自杀装置杀死,身上的定时炸弹开始工作。

红色的数字仍然跳动着,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四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当数字终于变成个位的时候,宫野志保突然看了一下手表,抬手往身边的男子口中塞入一粒白色的东西,男子没有防备一口吞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拉着快速走到了丢垃圾的通道旁边。

沙发上的琴酒没有抬眼,像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不明就里地站在垃圾道旁,工藤新一想问宫野志保她给他吃了什么,然而茶发女子紧盯着手表的可怕眼神让他觉得这并不是很好的提问时机。

余光看了一眼密室中的数字,工藤新一觉得浑身发热。大概还是兴奋和紧张导致的吧,他心里嘲笑着自己,人毕竟都是怕死的,只是迎接死亡的时候,居然会是这样发热的感觉,还越来越猛烈,倒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幸运的是,兰很安全,他的父母很安全,博士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也很安全,唯一对不起的是身边的这个女子。

他本不想将宫野志保牵扯进来,他能够感觉到她每次提及组织时剧烈的恐惧和厌恶,但她竟背着他和赤井秀一,直接联系了FBI的詹姆斯,执意参与到这次行动中。当时赤井秀一仍然想阻止她,可是工藤新一认为,她既然这么坚决,还是应该尊重她的愿望,于是赤井秀一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工藤新一怎能料到,他那时的支持,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愧疚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却发现她正一手抓着他的领子,面色严肃地盯著他。

“你——”工藤新一正想询问,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紧接着像是一脚踩空了似的,在强烈的失重感中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的时候,毛利兰担忧又惊喜的脸出现在刚刚展开的视野中,工藤新一心疼地看着床边的黑发女子,想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竟是小孩子的身体。

“新一!”毛利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并不大,却含着强烈的感情,剧烈地颤抖着。

“兰”,工藤新一用柯南的声音回应着,显得有点可笑,“我在这里呢,不要担心啦。”

“兰昨天守了你一晚上,你还好意思说。”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在另一边的床侧说。

“抱、抱歉啊”,工藤新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是怎么——?”

他记得那时他和宫野志保在那间屋子里,而密室里的炸药足够炸毁那栋楼的一半。可是他居然活了下来,还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一瞬间,他想起了宫野志保塞入他嘴中的白色药片,难道那是——

“你小子还真是命大,几乎一点伤也没有受,我们看到你的时候赤井秀一把你抱在怀里紧紧护着,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昏迷了”,毛利小五郎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免叹了一口气,“爆炸的碎片击中了他的头部,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工藤新一睁大眼睛,心里流过滚烫的感动:“他——那灰原呢?”

毛利兰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病床上的男孩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叫宫野志保的女孩失踪了”,毛利小五郎遗憾地说,“据现场还清醒的FBI说,在顶层第一次爆炸的几秒后,你突然从垃圾道里面滚了出来。赤井秀一立刻抱着你往楼的底层走,紧接着,又发生了第二次和第三次爆炸。爆破组说,根据现场情况,如果顶楼有人,估计连骨头都会被炸成灰,而那个FBI说,当时是你和那个女孩一起到的顶层,所以——”

“志保——”毛利兰哽咽着,泣不成声。

工藤新一用小学生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铃木园子在高考的那一年去了英国,所以在那个茶发的女子做出解药恢复到原来的身体后,宫野志保对于毛利兰,几乎成了灰原哀之于吉田步美的存在。她们一起逛街,一起参加聚会,一起讨论杂志上的服装和照顾小动物的心得,彼此间无话不谈。工藤新一能够想象那种剧烈的、无法缓解的、失去的痛苦。

何况,他认识那个女人比她还要长两年。

工藤新一突然觉得很疲惫。

Adagio. <柔板>

“老爸拜拜!”

工藤爱子背着书包,在玄关与父亲挥挥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餐厅里,工藤兰正在收拾早餐的盘子。

工藤新一走到妻子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满意地看到她微微红起来的脸颊。

“别闹”,长发女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晚上你和爱子去左岸咖啡厅吃饭吧,或者去街对面的拉面馆也行,我要参加同学会。”

“是,亲爱的。”男人笑嘻嘻地回答着,在毛利兰的脖颈上轻轻啄了一下。

工藤新一与工藤兰,也就是曾经的毛利兰结婚已经9年了,7年前,他们可爱的女儿诞生。为了纪念夫妻二人共同的好友灰原哀,他们将女儿取名为爱子。

爱子与她的父母一样,在附近的帝丹小学读一年级,每天走路去上学,偶尔会去隔壁的老博士家里试试他新发明的奇怪玩具。

兰也常常去为阿笠博士做饭,没有宫野志保的照顾,他的血压和血糖都居高不下,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实在有些危险。

不过最近她似乎去得少了,一方面阿笠博士在健康方面已经有了些自觉,另一方面,兰好像找到了新的关注点。

毛利兰在结婚之后便成为了职业的家庭主妇,除了每周必去的道馆和瑜伽课外,去年还报了一个花道班,和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学插花。几次课下来,工藤宅就在她的手中变得又美观又自然,她为此十分自豪。

工藤新一对于她的兴趣从来都是抱支持的态度,只是这次,实在让他颇有些无奈。

经过他几个月的观察,他发现自己的妻子竟在偷偷地打听着女儿的交友状况。当他问起的时候,她一本正经地说:“爱子这么可爱,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我当然要注意着,免得让她被什么心思不正的男孩占了便宜。”他当即无言以对,心想:兰果然是妃律师的女儿。

他对于女儿的交友事宜本是不太关心的,然而当他傍晚想沿着路去迎她,直接带她去吃拉面,却看到爱子和一个戴棒球帽的男孩很近地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猛然反应过来,爱子也到了当年步美、光彦和元太的年龄。虽然他已不记得自己7岁时的模样,但他还记得结婚后兰对他说的,步美和光彦轮着找她聊“感情问题”时候可爱又可笑的样子。

他顿时有了极大的危机感。

当他跟多年的好友兼对手服部平次说起这种感觉的时候,黑皮肤的男人拍着桌子表达着强烈的赞同。

服部平次与服部和叶也有一个女儿,比爱子小一岁半。和工藤家的乖乖女不同,这个女孩从小就很淘气,总是和男孩子们一起打闹,脾气也很急,谁知这样的性格却吸引了大群小男生的眼球,让平次感到了非常多的压力。

“你说”,平次碰了一下新一的杯子,“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

“也差不多吧,我后来一想,我一年级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和大人一样——我是说我第一次上一年级的时候”,工藤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你的初恋不也是——”

“去你的!”服部平次红着脸推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脑袋,男人却笑得更大声了,“说起来,你第二次上一年级的事儿你还记得多少啊?”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口酒,嘴里瞬时充满了辛辣的刺激。他受委托人的委托来大阪调查情况,近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平次在这家店里喝酒,却实在习惯不了这里的招牌酒的味道。

“哈,我可还记得你那时候和那个茶色头发的女孩——”服部促狭地调侃老友,却说到一半停住了,抱歉地看着他,没有继续下去。

“那个家伙——”工藤新一盯着酒杯,眼睛里有些怀念。

“好啦——换成是你,你也会去救她的。”服部平次为新一倒上酒,给双方都解了围。曾经那个厉害的小姐姐对新一的心意,17岁的工藤新一不懂,27岁的服部平次却无法假装看不出来。

“我知道”,新一闻了闻酒的香味,“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不那么难受了。毕竟是既成事实,也铲平了组织,虽然损失——”

服部理解地点点头,“是啊,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真是太遗憾了。”

“话说回来”,工藤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忽然瞥见了他领子上沾的油渍,想起来他这几天一直疑惑的事,“你就这么天天在外面喝酒,你老婆没有意见?”

“其实——”服部平次面色有些尴尬,垂下头,嘴角苦苦地扬起。

工藤新一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突然万分感慨。

他一直以为,他,他的朋友,还有他朋友的朋友,都会如他们的父母那般,白头偕老恩爱如初。偶尔会吵架,但总还是相爱的,也还是彼此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平次与和叶,如今竟也到了分居,乃至离婚的地步。

他刚刚意识到,不仅他们的孩子已经到了有青涩感情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步入了中年,夫妻之间更是到了“七年之痒”的脆弱时期。

这倒为他前几天和兰吵架冷战提供了极好的借口。

现在想想,他们吵架的内容也足够荒谬。不过是他第三次在床上运动的时候不小心碰洒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插花瓶,抱怨了一句她应该把那种容易洒的东西放到其他地方,她便开始与他争论她的美学以及对她劳动成果的尊重,几句不和,他也就不愿再和她吵,接了一个大阪的委托就奔向了皮肤黝黑的好友,冷战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相比之下,老友的情况要严重得多。作为一名年轻有为的,极其可能当选下一任总督的警员,服部平次的周围总是有不少中意他的女人。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难免也会对某些女人有好感,偶尔送送礼物或者约着出去吃晚餐,不经意间,对妻女的关注就少了,对妻子的个性也越来越不能容忍。终于,在一次约会时,他被和叶偶然遇到,矛盾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在他结婚之前,新一就提醒过他。毕竟他比他早结婚两年,有一些婚姻的心得。工藤觉得,和叶是个很“可怕”的女人——当然这个印象也有可能与她第一次见面就把兰当情敌有关——总之他认为好友脾气也很大,两个这样性格的人在一起肯定会打得鸡飞狗跳,但是当时平次一脸甜蜜地说:“打是亲骂是爱嘛!”

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在白天的辛苦奔波和刚吸收的酒精的作用下,关东侦探感到眼皮有些沉重。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刹那,他猜测着,如果今日再让好友选择,他还会不会娶那个急性子的青梅竹马。

Scherzo. <谐谑曲>

“嘀嘀嘀——”,头顶上突然响起三声警报音,楼道中瞬时出现了近十名身穿黑衣的武装人员。工藤新一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熟悉的大楼里,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正满眼警惕地计算着对方的实力。

“别发呆了!”戴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猛地在他耳边喊,“快带志保去找组织头脑的房间!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工藤新一震惊地睁大眼睛,这分明是十年前他们与组织对决时的场景!

他几近忘记的噩梦,这一次为何如此精细具体?!

他愣在原地,用力地眨眼,却无论如何无法醒来。身旁的女人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在FBI与组织成员的打斗混乱中,一侧身将他拉入了身后的安全出口,飞快地沿着楼梯向上跑去。

“等、等等!灰原!”年轻的男人用力抓住女人的袖子,“等一下我们先不要进房间,把里面的人引出来,防止被锁在里面同归于尽。”

茶发女子点点头,继续轻声地往上跑,工藤新一紧紧地跟着她。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如果之前的十年都只是他发呆时大脑飞速旋转而推理出的场景,那么这一次,他一定要避免一切遗憾!不再让默契的伙伴尸骨无存,不再让FBI的王牌永远沉睡于病床,甚至可以更坚决地提醒关西好友婚姻的意义。

他不是教徒,却为这次奇妙的机会感谢上帝。

“砰!”趁琴酒正与宫野志保在顶层的房门交涉,工藤新一将两根在杂物间拿到的扫把抡向了金发的男人,男人撞上了门内的衣帽架,一瞬间触发机关,房内一声枪响,房门紧紧阖上。

“快跑!”工藤新一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宫野志保就向楼梯跑去,“我们只有1000秒的时间,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找到FBI的其他人,然后离开这座楼!”

短发的女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说。

在他们与FBI刚刚离开大楼50米的时候,大楼的顶部传来爆炸的声响,身后也开始有碎石掉落。于是一行人加快了步伐,朱蒂用手机像詹姆斯汇报了情况,很快便看到了来迎接他们的FBI的车队,日本警方也随后赶到,将FBI手中的组织俘虏押解带走。

第二天的清晨,为了彻底销毁组织核心大楼内可能存在的有害物质,FBI和日本警方共同决定将已成废墟的大楼仔细检查,地下室等处也要再次爆破。朱蒂·圣提米利翁挽着赤井秀一的手,毛利兰和宫野志保低声说着话,工藤新一和毛利小五郎并肩,站在警戒线外,看着碎石飞溅。

工藤新一曾一度以为,身旁的这些人再也不会这么其乐融融地站在一起,看着黑暗的离去,光明的到来。他暗暗发誓,那些会拿生命保护他的人,他也要用一切,去让他们幸福。

一年后,毛利兰和工藤新一进行了宏大的婚礼,宫野志保担任伴娘。

三年后,工藤兰产下女婴,为了纪念与宫野志保的友谊,为女婴取名为工藤爱子。

五年后,宫野志保在美国时,受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校长的邀请,留在该校任教。同年,与赤井秀一在美国定居结婚。

十年后,工藤爱子七岁,工藤新一与工藤兰冷战,服部平次与服部和叶分居。

“说起来,你第二次上一年级的事儿你还记得多少啊?”服部平次醉醺醺地问。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口酒,嘴里瞬时充满了辛辣的刺激。他一直找所有的机会劝好友珍惜他的婚姻和家庭,好友却依旧到了与妻子分居的地步,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和她在这家店里喝酒。

“哈,我可还记得你那时候和那个茶色头发的女孩——”服部促狭地调侃老友,故意拉长了尾音不把话说完。

“别乱说,她都结婚了!”工藤新一红着脸打断他,明知道他是喝多了酒显露了八卦的本性,心里却依旧有微微的怨气。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为了接待回国探亲的京极真和京极园子,工藤夫妇在家中设宴,同时也邀请了服部夫妇、宫野志保还有阿笠博士。这一场像家宴似的派对本该是完美的,却因为服部的一句话让大家都尴尬了起来。

他看到被茶叶盒挡住的地方有一只非常漂亮的杯子,便打趣说:“哟,工藤,这么漂亮的杯子还藏起来,难不成是哪个美女送的?据说杯子的寓意可是一辈子哟!”然后随手翻过杯子,宫野志保的名字赫然写在杯底。

他从没有想过工藤兰真的不知道这个杯子的存在,更没想到他的声音竟然大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到。

有些事情,原本没有人会想到,直到一天某个人无意将它提了出来,瞬时,听到的人便再也摆脱不了它。

这种事情有很多,比如怀疑,比如犯罪倾向。

比如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在一起的这种可能。

所以,虽然后来在两方的解释下,发现这完全是个误会,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从此埋下了一粒不安的种子。即使迟钝善良如工藤兰,也未能免俗。

工藤新一觉得很冤枉。仔细回忆,他与宫野志保相识7年,出生入死,结婚生子,她的确一直都在他的身旁。但是天地良心,他从未对她有过别样的想法!

那么她对他呢?他不知道,他从来摸不透女人的心,可是此刻他真心希望她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暧昧的想法。

因为他很害怕。

他害怕辜负别人的感情。

当初他坚定地娶了毛利兰,其实并没有很多爱情的成分。只是因为,他害她在最好的年华里,一直等着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出现的他,这样的亏欠他必须要去补偿。

当然,在这么多年的婚姻后,他已经彻底地爱上了她,或者说,爱上了有工藤兰在身边的习惯。于是,虽然有时候他会渴望更刺激的任务,更新鲜的生活,而不是每天为爱人的家居装饰和瑜伽喝彩,不是每天拿着委托人的钱跟踪那些所谓的外遇,但既然这是兰想要的生活,他愿意去适应和包容。

然而,服部的一句话忽然让他知道了还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可能。他不敢去想自己如果和宫野志保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害怕那种生活和状态正是自己这些年渴求而不得的,但他依旧无法控制地去想了。

人心是最容易动摇的,于是在一次工藤兰去毛利夫妇家接2岁的工藤爱子回家时,他把宫野志保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人心也是最难以捉摸的,于是在工藤新一给宫野志保发短信约着去咖啡厅的一个小时后,宫野志保出现在了羽田机场,拿着几个月前申请到的一年内无限次往返美国的签证,买了半小时后飞往纽约的机票,然后几个星期后与赤井秀一在新泽西登记结婚——后来工藤新一听说,他们结婚的日子,是宫野明美忌日的后一天,也是赤井秀一与朱蒂·圣提米利翁正式分手一年的那天。

工藤新一想起那件事,嘴角便泛起苦涩的笑容。他明明只是想和她谈谈,就让她躲什么似的逃到了美国,还闪电结了婚——特别地,竟然还是嫁给赤井秀一。

他并不了解赤井秀一这个人,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的心思很深,并且偶尔会给人非常阴沉的感觉。无论是背叛培养他的地方,或者是与恋人分手,他都保持着极度的冷静和果断。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他一定会把这个FBI的王牌与Gin归为一类——黑色,危险,绝情。

工藤新一灌了一大口酒,费解又不满地皱着眉,他如何也想不出,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她本应非常厌恶和恐惧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又究竟把她当作了谁的替代品。

服部平次见状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又回到了那个怎么也说不厌的孩子的教育问题上。

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工藤新一觉得有些困倦,正欲闭上眼睛,忽然听到广播里说XX岛的高速公路上发生特大交通事故,伤及几百人。

工藤兰正和上同一个瑜伽课的高山夫妇在那个岛上度假。

他立刻要求司机带他去离事故现场最近的医院,却在司机说需要3小时车程的时候感到心都凉了。

在路途中,他接到了高山太太打来的电话,说他的太太伤势过重,生命垂危,好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著名医科教授宫野志保正在附近度假,决定用手术的方法将扎入工藤兰脑部的玻璃取出,有一定危险性,医院让她和丈夫打电话征求他的同意。

工藤新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微愣了一秒,随后对着手机喊:“那就手术啊!有一分希望也要救!”说完,又让司机加快了速度。

如果那个女人在的话,应该可以保住兰的性命吧。

当他终于赶到医院时,在护士的带领下跑到了手术室外,补签了手术的合约。护士大概是进去通知了主刀的医生,两分钟后,宫野志保出现在工藤新一的面前。

工藤新一正为爱妻着急,连忙上前问:“灰原!手术完成了么?她怎么样了?”

宫野志保严肃地看了他一样,说:“她的伤势很重,现在需要观察十分钟,如果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十分钟后会进行下一步的手术,如果——”

“我明白了,拜托你了。”工藤新一点点头,忽然发现面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嘴唇也嫣红得不自然,透过消毒了的手术服的袖口,他似乎看到她里面的衣服有被划过的痕迹。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想问问她那是怎么回事,她还能不能坚持做完手术。然而,兰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他沉默地看着茶发的女人走进手术室。

手术最终进行了五个小时,而宫野志保,在工藤兰被推走的一刹那,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无意识地向后倒去。

“宫野博士!”给她帮忙的年轻医生们大惊失色,立刻将她抬到病床上,却很快地发现,在手术服的下面,她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擦伤,而最关键的胸腹部,竟有大片的瘀血,断裂的肋骨恐怕早已伤及内脏。

她伪装地太完美,指令清晰,动作熟练,没有人想到她竟然也是那个交通事故的伤员。甚至,从一开始看到她的名片和行医执照时,所有人就已经忘记了去想为什么她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有经验的医生和护士们立刻采取了急救的措施,然而,病床上的女子的生命特征依然在快速地消失。

几分钟后,宫野志保被确认死亡。

Rondo. <回旋曲>

工藤新一猛然睁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工藤兰正坐在床侧为他削苹果。

“你说你”,她边削边说,“来一趟大阪也能出车祸,真是让人不放心。”

“我——”病床上的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你不是——你不是出车祸了么?”

“闭嘴!”长发女子一把将削好的苹果塞入丈夫的口中,“你的脑子不会被撞坏了吧!在说什么梦话!做梦都不盼着我点好!”

“唔——”工藤新一的嘴被紧紧堵住,徒劳地发出几声哼哼后,他费力地用没有输液的手把苹果拿了下来,“那你是——专门从东京——”他隐约记得在最开始,他来大阪前,工藤兰是在东京的。

“哼”,工藤兰撇了撇嘴,“听服部说你出车祸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来了才知道只是轻微擦伤和脑震荡,早知道就不浪费机票钱了。”

工藤新一咀嚼着苹果,甜蜜又心疼地看着眼圈发暗的妻子——这个口不对心的女人分明一直在担心着。

“好了”,工藤兰用纸巾擦了擦刀子和手,“我还要赶回去上瑜伽课,你继续做这个大阪的委托吧。”说完便拎起包走到了门口。

“我会尽快回去的。”工藤新一对着妻子的背影保证着。

他不愿承认他看到妻子擦拭手和水果刀的时候一瞬间想起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冷淡的、茶色的身影。他永远也忘不了睁眼前最后的那个画面,白布盖上了那张面颊苍白,嘴唇和下巴却布满血迹的脸,那样惨烈,决绝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唯一确定的真实是,她,宫野志保,灰原哀,已经真真切切地——无论在哪一个世界——离开了人间。

在这个她早已死亡的世界里,他并没有经常想起她,在他睁眼前的十年间,他亦与她没有任何暧昧——唯一的那次可能也被她亲手扼杀。然而在这让人身心疲惫的梦醒后——他暂且把这个世界当做现实——工藤新一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在他的心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烙印不是爱情,却让他愧,让他悔。

兰说他做梦都不盼着她好,那宫野志保岂不更是——连做梦都为兰而死。

他本发誓要保护的人,却一次、再一次地、用生命守护了他和他爱的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如报纸上描述的那般成功的男人。

一年后,服部平次和服部和叶正式离婚,独生女服部雪穗被法院判给了母亲。

而就在离婚几个月后,远山和叶被查出患有乳腺癌。

医院发出恶性肿瘤的检查报告时,服部平次正与一位女警员在新加坡出差,任务涉密,断了联系。于是工藤新一和妻子商量后决定,先去帮那个关西的侦探照顾和叶一段时间,并且与远山夫妇联系,为服部雪穗办理了转学手续,让她与那个学校附近的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兰,你说”,趁工藤新一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处与委托人打电话,病房里只有两个女人的时候,远山和叶轻轻地说,“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死啊?”

“你不要瞎说!”工藤兰皱了皱眉头,不满地抓住好友的手。

“我也不想死啊”,已明显消瘦的女人转了转眼睛,望着天花板,“如果在平次和别的女人约会的时候死掉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何况,还有雪穗。”

工藤兰点点头:“雪穗很需要你,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远山和叶笑着说,“我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工藤新一再次见到服部平次时已是两年后。

虽然报纸上会经常报道说保持好的心态是所有病痛的良药,很多医学奇迹都是依赖它才出现的。可是奇迹正是因为发生得稀少才被称为奇迹,癌症的魔爪并没有离开乐观坚强的远山和叶,甚至越来越猖獗,已经转移到了肝脏和肺部。服部平次在一年前办理了长期休假,日夜陪伴着她。

这位皮肤黝黑的好友对他说,他一直以为他对和叶已经没有爱了,可是当他得知她癌症的消息时,他突然觉得,那些香软的诱惑,那些所谓的刺激,其实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快乐,相反,与和叶的吵嘴,竟是更让他想念的。他曾以为他可以把过往的一切都归于习惯,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永远新鲜的,一切都会变成习惯。而习惯,越长越不被注意,越长越不可或缺。和叶于他,的确已成为了习惯,却也同样成为了他无法失去的一部分。

工藤新一对这个观点表示赞同,在与兴趣点和他完全不同的兰的相处中,他深刻地意识到,人与人并非因为合得拢才一起,只是因为拆不开。

于是他问:“那你怎么不和她复婚?”

关西的侦探苦笑了一下,像少年时期一样抓了抓后脑勺说:“没办法啊,她不同意,非要我赶快再找一个能修理我的人。”

工藤新一噗嗤笑了出来,心里却涌起阵阵的难过。

几个月后,远山和叶去世,终年32岁。

工藤新一和工藤兰参加了她的葬礼,同时出席的除了远山一家和服部一家,还有一些日本警方以及FBI的朋友。

朱蒂·圣提米利翁和FBI们一起到了葬礼现场,并且在那里与工藤夫妇还有服部平次告别。经过了十年漫长的等待,她终于还是放弃了赤井秀一,打算离开调查局,回美国嫁给曾经的青梅竹马,一个比她大5岁的美国大学教师。

临走前,她通知医院,撤掉了曾因为她一个人的执念而给赤井秀一加上的输送营养的机器。

工藤夫妇回到东京后,独女爱子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那个她喜欢的金发碧眼的朱蒂阿姨回到了美国,觉得很奇怪,便扯着工藤兰的袖子问:“妈妈,她什么时候回来啊?要是那个睡着的叔叔醒了,她不就看不见了么?不会伤心么?”

工藤兰的眼睛忽然模糊了起来。

工藤新一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毫无行动能力地躺在病床上,完全由妻子和上国中的女儿照顾着。

由于早年服用的APTX4869,他的各个器官在40岁之后都衰竭得非常快,而在他41岁生日这天,医生说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和75岁的老人的平均情况无异了。

他自己并不怎么难过,只是遗憾,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尤其是他还没有看到爱子结婚——他曾许诺她会亲自为她办一场宏大的婚礼。

事实上,在小学毕业时,喜欢了六年的男生搬家到了北海道后,工藤爱子就把全部的爱给了数学,每天钻在题目中,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男生,以至于如今,在即将踏入大学校门的时候,她依然还是单身一人,每天过着学校、家、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工藤新一郁卒着,在毛利小五郎与他“约法三章”的时候他就在幻想着的、以家长身份教训女婿的机会,终究是没了踪影。

工藤兰得知消息后也并没有太过失态,事实上,她在他入院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只是每天耐心而仔细地给丈夫喂流食,擦身,处理他的排泄物。所有人都佩服她的坚强,他更是明白,她是想告诉他,她能够照顾好爱子。

他们从出生便没有分开过,41年,彼此都太过熟悉,工藤新一自己都没有工藤兰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他甚至想过,没准从他一年前第一次来医院检查的时候起,她就知道了他的大限之期——她在这一年多里从来没有像电视剧中女主角那样,鼓励说他一定还能够活很久,或者逼着他承诺以后还要一起去哪里哪里。

工藤新一仔细想想,也挺残忍的,无论是知道自己即将死去,还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即将死去,都是无能为力。

“工藤太太!”病房外面传来护士的喊声,正在用热毛巾为工藤新一擦拭后背的手下加快了速度,擦好后又帮丈夫翻身,掖好被角后走了出去。

工藤新一慢慢睁开眼睛,根据他呼吸时难受的情况,他猜测护士大概是叫兰去看他的病危通知单了。

他回想着他的一生,亏欠了太多的人,宫野志保,赤井秀一,毛利兰,他的父母,还有工藤爱子,前面的两个为他而死,后面的看着他死,不知对谁愧疚更多一些。

他看着苍白的天花板,默默地计算着他不可能计算出的结果,视野越来越狭窄。

工藤新一忽然站在了一个乡间医院的走廊上。

面前的茶发女人严肃地看了他一样,说:“她的伤势很重,现在需要观察十分钟,如果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十分钟后会进行下一步的手术,如果——”

“我明白了,拜托你了。”工藤新一的嘴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两句话,眼睛也同样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面前女人苍白的脸色和嫣红得不自然的嘴唇,透过消毒了的手术服的袖口,他看到她里面的衣服有被划过的痕迹。

他恍惚地明白了他所处的环境,也恍惚地想起了宫野志保的结局。

那个悲哀的,他一直想要去悔改的结局。

于是他立刻大声地叫住了面前的女人,并想上前抓住她的袖子,心想这一次绝对不可以有遗憾。

然而,当他看到宫野志保诧异地回头看他,手术室中的医生面色紧张地出来对她耳语时,他突然想到,躺在手术室中的,是他的结发妻子,工藤兰。而宫野志保,或许是她能活过来的,唯一的希望。

伸出一半的手犹豫了。

其实他在上一次的这个时候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看到了她不正常的虚弱,却没有阻止她,幻想着她也许只是有些疲惫。这一次,他知道了她的结局,却依旧不切实际地幻想着结局会莫名地改变。

他麻木地对疑惑的宫野志保摇了摇头,表示叫住她没有特别的话要说,而后,再一次沉默地看着茶发的女人走进手术室。-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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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88字,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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