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篇：八

前方的密林郁郁葱葱不知通向何方，玄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知多久，他已经有些累了，拨开树枝，他感到震惊，树后面是一扇崭新的铜门，机关还运作着，像是刚刚修缮过。到这里，玄光终于停下，转过来钻到他身上。

只见门上方也是一块花梨木牌匾，不同于旧的那一块，上面以金色墨笔铁画银钩挥洒出“华光学院”四个大字。不等他推门，这座铜门便沉沉打开，来人是一位看起来有十六七岁的青年，那人环顾四周，低头才发现他。

“欸，你好啊，刚刚没看到你，抱歉呀。”那人尴尬地挠挠头，笑起来很阳光洒脱，“对了，你是哪里人？是来这里报名的吗？你只有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不等他反应过来，青年又是连珠似的发问。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次性便问他这么多问题，“是。”光信只是回答了一个字，其余的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哦~知道了。”青年将门又打开一点，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也许是这个回答过于冷淡吧。“那你跟我来吧，负责招新的教员应该在教室里面。”青年回头招呼他，“我叫符小楠，你也可以叫我小易，你叫什么？”

他没有回答青年，只是轻轻地摇头。

“唉，来吧来吧，先找教员登记一下吧。”

华光学院，映入眼帘的是三栋四层式教学楼，修缮精美，不会遮挡阳光照耀每间教室，最东边是操练场，学员们都在那里进行武道训练，教学楼主要教学机关术之类科目，而第三栋教学楼则是禁闭室的所在地，显得有些阴森。

“宿舍楼在右边两个大楼，所有教员办公在教学楼左侧大概十几米的地方。”

符小楠指着远处一片幽深的森林，示意他留心那里。

“这是禁林，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尤其要当心。”符小楠显得神色匆匆，只是对禁林规则简单地提了几句便拉着他的手离开。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林子十米开外的地方左右各是一架鼓，个头足以超过四五个人，约莫有两三丈高。“所以，这鼓是做什么的？”他抚摸鼓面却感觉这鼓面轻薄如纸，敲击感以及声色怎么看也绝不是用来传音的，轻轻敲击能听到沉闷的回响，像是液体碰撞，且不是水。

“这个鼓面是特制的纸制成，防油漏出来，因此质感不佳。”符小楠似乎看出他的疑虑，接着说道，“听说是为了防止入侵什么的，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有时候保持沉默也是一种自保手段。”接着便是一番让他云里雾里的话。

这个学院，还真是有点奇怪……

相比之下，处处不顺的暗信依然没有那么幸运。很简单，再会忍气吞声的人也会有忍不了的一刻，平日里嘲笑他弱小也罢了，他不在乎，也不想同这些人有过多交集。可这次，却硬是笑到连光信都从不敢提起的一点，他的忍耐不是他们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晚餐时，他仍然如往常坐在一边，周遭的人，却拿他寻开心，也不知是哪个人，响亮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明显，“哎，她这小姑娘家家的，磕坏碰坏了，不得哭上好久？啊？哈哈…… ”黑脸大汉只顾说笑，完全没感觉到身后轻飘飘地掠过一阵风，当人们反应过来时，尘土飞扬，大汉早已飞了出去，摔的一个狗啃泥，可怜那两颗门牙与地面亲密接触，硬生生擦掉下来，登时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

深紫色发丝拂过略显稚嫩的脸庞，站在黑脸大汉原来所在地，眼神中隐约透露一股杀气。“很好笑是吧？”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质问，阴沉的声音与他略显得稚嫩的外貌有些不符。

一众人都没想到这个孩子力道竟如此可怕，都不敢出声，只作惊雀散了。照那位看守的老大爷说，正可谓是：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自然，责罚在所难免，按照制度来讲，他必须受到禁闭思过三日以及鞭笞六下（根据记载写下），在将暗信带到禁闭室后，两个看守不禁感叹道，“这小子，骨头真硬呐，打了六下愣是一声不吭。”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第一下疼得他差点叫出来，不过是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喊出来罢了，但到了第三下，他的意识不知被什么东西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整个人都变得虚幻，疼痛也减弱许多，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就这样，他便沉沉地昏过去，即便如此，他的意志力依然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直到深夜，他额间不断渗出冷汗，沾湿发尾及衣襟。睡梦中他似乎处在一个幻境之中，周围皆是冰冷刺骨的海水，他顺着水流来回冲撞，任何挣扎动作却如蜉蝣撼树般，无法抵御强大的水流，只能被裹挟着不知会被卷到何方。

海水的压强越来越大，压得他呼吸困难，在即将窒息的时刻，水流似乎是受到什么影响，流动愈来愈快，将他带入蔓延十几米的漩涡，宛若一个黑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切平静了下来，冰冷的地面使他感到如释重负，不再是那种虚无的漂浮感。他起身，周围的景象让他刚刚平复的心又一次提起。

周围黑得深沉，如墨水般化也化不开，只能不断摸索着前进，可没走两步，周围的一切似乎被打破，就像玻璃碎片般的碎裂消失，“怎么回事？”强烈的下坠感愈发清晰，似乎想要将他带到另一个地方去。

“呃！”下坠感消失的同时，他也狠狠地摔在平台之上，但他依然起身忍着剧痛观察周围。

四周仿佛是由一个个镜片组成的空间，清晰的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久了还会有一丝晕眩感。“这里又是哪里？”他不断后退，后背似乎触碰到什么坚硬且冰凉的物品，猛然回头，竟是一面高达七八米的镜子，可镜子里面的他样子没有周围镜子倒映得那么清晰，只有一个看起来娇小的黑影，似乎就是他。没过几秒，他几乎像是被定在原地，面前镜中影像逐渐清晰，黑影慢慢消失，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向他走过来，而这镜面中，什么都没有。

身后紫色流光凝聚，化为一人，其身高几乎使他抬头看，他们之间，一样的深紫色长发，同样的眼眸，另一个却透露着深深的厌世，完全找不到一丝光彩，若深渊般毫无回响。令人感到一丝陌生，特别是那道狰狞的纹路以及那对属于魔性的角，处处体现着压迫感，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像对待猎物那样端详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感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抗拒着眼前这个与他相似的人。那人嘴角淡然一撇，并没有多余表情，“我？我就是你啊。”那人声音低沉冰冷，有些沙哑，但说出的话好似银针一点一点刺入他心里，使他浑身难受。“不过，我只是你将来的缩影罢了。”另一个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眼中竟闪过一丝复杂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像是怜惜又像是感叹。

“你说什么？！”不等他问完，那人忽然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扔了出去，“放心，你终会变成这样。”

“永远也逃不掉。”

他随着惯性被甩出，那镜片显得不堪一击，幻境也随着镜片的碎裂而慢慢瓦解，而那一句话一直在脑海中沉沉回荡。

“啊？！”窒息感突然消失，他也惊醒过来，头却有些昏昏沉沉，腰部的鞭痕依旧清晰可见。“嘶，好疼。”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伤痕的疼痛。“所以，梦中的一切……”他拭去冷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真实又可怕的梦，也不是第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永远也逃不掉……又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隐藏着什么，但他似乎又能够看透一切，确是奇怪，他对那人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不过，他隐约感觉到，又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且，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灾难。他常常不明白，为何自己能感受到祸事降临，不管在哪里，或早或晚，都会发生。也因如此，李村的人们将他视作怪物，当然，他并不属于是比较敏感的那一种人，也是孩子心思，不会去管那么多，人们的思想千奇百怪，倒不如自己按着自己的路走。

华光学院招新倒是与其他院校如出一辙，考核也是不可缺少的，武道基础以及基本耐力，大致分长跑，积分追逐，金镖令，以及擂台赛。在道学广场集合的三百新生中，通过的人数不到百分之三十，考核之严格，对手之强大，都是对光信的磨练。

机关鸟衔着信封飞到众人面前，“欢迎新生来到华光学院，我们这里是武道学院，虽不如稷下学院，但我们是排在中上游的学院，这里校规严格，采用学分制度，请遵守校纪校规。北面禁区严禁擅闯，天黑两个时辰后实行宵禁，学员禁止在校内走动。考核分为两科，期限两天，项目长跑障碍，积分追逐，金镖令，以及决胜擂台赛，请各位新生稍作休息，考核马上开始，每位考生启始积分为一百分，两日后，积分前一百五十名通过，后一百五十将被淘汰，你们的一言一行，将决定积分数量。记住，优胜劣汰，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他读完信，感到压力极大，他必须在这三百多人中脱颖而出，跃进前百，甚至要名列前茅。当然了，这不容易，考核，已经开始。

教员拉着符小楠的手，“知道吗，你带回的新生，我有预感，他会是那极为优秀的一人。”符小楠不解，“老师，您是怎么感觉到的？”教员笑着摇摇头，指着小楠的心，表示：用心感受。教员临走前，还说一句“不过，还有人没来。”符小楠则是一脸懵地站在原地，细细思考这句话。

而那真正的教员还在招生处睡得很熟。假教员在离开所有人视线后，摇身一变，化为原样。“哎，这个孩子论起辈分，我竟然还要叫他一声前辈？哪里看出来活了几万年的样子？不对，那是他们没化形的时候。”马超无奈地扶额，没找到神器下落，他只能是将功补过，谁想牵扯这么多事情呢？尤其是辈分这种麻烦的东西。马超长叹一声，又该去干活喽……一年下界一回，事情琐碎到使他抓狂。不过打死他也想不到，几年以后，会有一个比他更惨的。

（Ps：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为一个鞭笞看完一本《人类酷刑简史》把十五改成六，所以更新慢了昂，爱你们呀，好的，打完收工。肥肥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