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不起

“对不起。”

雪翎倒水的动作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错愕。“什么？”

徐一宁抿了一下唇，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雪翎放下水壶，定定地看着他，片刻，才再次开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徐一宁又抿了抿唇，羽睫轻掀，低下头不敢看雪翎的眼睛：“当初……”

“当初？当初怎么了？别告诉我……”雪翎眉头轻蹙起，明亮的眼中是说不出的愠怒，顿了一下说。“你在为当初我受伤的事自责？”

闻言徐一宁脸上的愧疚更甚，“雪翎，我……咳咳……”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一阵忍不住的咳意就袭来，他驼着肩头，拳头抵在嘴上，一声又一声地咳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雪翎一怔，连忙拿着刚倒的水绕过吧台来到他身边，将水递给他。“慢点，喝点水。”

徐一宁也暂时顾不得其他，一手扯下脸上的黑色口罩，一手接过水喝了几口，发痒的喉咙这才稍稍好了些，也不至于咳嗽不止。

雪翎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话时嗓子一直哑哑的，应该不是情绪所致，担心的看着他。“没事吧？是感冒了么？”

徐一宁将水杯放到吧台上，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道。“没事，应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怎么会......”雪翎刚要问出的话顿时梗在喉咙间，抿抿唇继续道。“是因为，我？”

徐一宁垂着头没说话。

“徐一宁！”雪翎看着他这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怒视着他垂着的脑袋。

这么多年过去，徐一宁同她站在一起，依旧是高了她一个头，此时垂着头，身高倒是刚刚好与她持平。

闻声徐一宁身体明显一震，脸色白了白，他知道，雪翎这是要生气的前奏了，咬着下唇抬头看她。

雪翎这才看清了他此时的脸，发丝短碎乌黑，几缕头发挡在额前，肤色是有些病态的苍白，衬得远山一般的眉越发浓黑。

大大圆圆的杏眼中像融进了淡墨，清新隽雅，此刻含着浓浓的惧意，眉眼耸拉着，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般，可怜兮兮，惹人心疼。

如同雪翎当初想的一般，长大后的他，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完美的无可挑剔，唯有一处美中不足，那便是苍白的脸和唇，显得他病歪歪的。

雪翎顿时泄了气，无奈轻叹。“唉，徐一宁，当初的事完完全全就与你无关，我不明白，你在自责什么？”

“还是说，当初你有希望我出事，想我彻底从你生活中消失吗？”

徐一宁瞳孔一震，立马反驳。“当然没有！”

“那不就是了？”雪翎15°微扬着头直视着他的眼。“当初谁也没想到我会受伤，那只是一个意外，更是与你无关，你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可，要不是我与你吵架，你也不至于受伤了还没人知道，而且......”徐一宁眼眶红得充血，一层水雾浮起模糊了视线。“而且那天我要是有记得带手表的话，就不会没接到你的求救电话，就不会......”

是了，那天徐一宁是一时上头，冲动地出了门，忘了将放在桌子上的智能手表戴上，以至于雪翎打来时无人接听。

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徐一宁回到家看到智能手表上的未接通电话时，他的心，仿佛是要被撕裂开一样。

原来，她晕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自己的。

明明，自己是有机会第一时间发现并帮助她的。

徐一宁泪水忍不住滑落，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雪翎眸光闪动，又红了眼，突然想起那日的自己，拼尽全力拨的最后一通电话一直迟迟不见他接通时，那希望一点一点破灭的绝望感觉，窒息感自心而起，那时的她，一度以为死神已经降临了。

原来，那时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好巧不巧那日就忘记了带智能手表，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世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