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禹坤和余宇涵算是青梅竹马,起码童禹坤是这么觉得的。
两人相识多年,但也仅此而已,真是说不上多了解,童禹坤自知从来看不透余宇涵在想什么。
童禹坤最讨厌飘忽不定的感觉,但他无法把余宇涵归到不重要的那一类去。
年少时心动总是疯狂,少年人的暗恋似岩石下滋生的青苔,暗自生长,而又葱茂宜人。
童禹坤的少年时代,总是围绕着一个名字——“余宇涵”。
人如其名,要形容的话,大概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童禹坤知道,余宇涵的高中同学录里一直存着一封童禹坤自己写的情书,写给自己的情书,说着奇怪,当年也不知算不算送出过。
枯燥的校园生活,余宇涵曾是唯一的主角,相比童禹坤这普通同学,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这样的距离预示着明天已经成形。
正如那些桃树,在余宇涵身边长了许多,那么固执,他脱不开身,童禹坤也不愿加入那烂俗的桃色。
大雾起时,窗玻璃被童禹坤的手指反复修改,体育课没什么人会呆在教室,但他也不算什么喜欢运动的人。
与其在篮球场边缘坐着充当透明物,不如独处一室与桌椅作陪。
无边无际的幻想更能让童禹坤欢喜,今天早上的牛奶为他付出了太多,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对着陪伴他多年的空气露出微笑呢。
一个微笑刚刚绽开,眯起的眸子透出轻巧的欢喜,餍足的样子像极吃饱喝足的小奶猫。
眼睛骤然睁大,童禹坤正对上窗外透着惊喜的眸子。
他吓了一跳,手中的笔差点逃脱,他把惊讶写在面上。
与心上人的偶然对视总能让人怦然心动,刚才还乖乖任人摆布的窗子此时叛变的彻底。
把室内人红透的面颊轻易地展示给外人,余宇涵他不是该在打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疑惑的思绪拖慢了童禹坤的反应速度,对视的时间无限拉长。
余宇涵的眸子像极了潭里的月亮,此时满满的是童禹坤的影子。
他真好看,童禹坤想,原谅他贫乏的词汇无法形容心上人的引力。
少年刚运动过,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晕在校服领口。
“性张力”是童禹坤脑海出现的第一个词,过强的侵略性压迫神经,使他只能睁大眼睛怯怯地打量余宇涵。
出乎意料的,余宇涵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加深,嘴角上扬的弧度,使侵略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阳光明媚半城,暖得童禹坤心口发烫。
“砰咚”,心跳声萦绕耳畔。
童禹坤慌忙跳起来就要离开,却因久坐而出现双腿不和,左脚拌右脚,以一个极不雅观的姿势摔了个“嘴啃泥”。
羞耻度涨满,他不敢再看余宇涵的反应,也不想知道自己多么像一只熟透的虾子。
“哗啦”,窗户大开,窗外的少年越过窗沿,轻巧地蹲在童禹坤面前。
他没再笑,眸子盈满担忧关切。
余宇涵轻轻地拉他起来,挽起他的裤脚,抚上他的膝盖。
原来距离感的消失也只是一瞬间,童禹坤感觉他们本该如此,静静的,近近的。
膝盖上被抚弄地发痒,他低头去看,伤处已经钝痛发青。
悲悯感突然充满心间,易损体质带来的疼痛多年如一日。
余宇涵凝重的表情更让人心口发酸,童禹坤后退一步,离开余宇涵掌心让人贪恋的温度。
眼睛盈满泪水,悲悯感充斥心间,易损体质在哪都是负累,就算是温柔如余宇涵,也会不经意间显出嫌弃。
余宇涵好像被他退开的动作惊了一下,顿了顿又转身离开。
童禹坤看着他的背影嘲笑自己,为什么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给自己不适时的期望,明知道没有结果,却总是渴求着什么。
他把头埋进臂弯,回想着刚才的温度。
正难过着,脚步声渐近,停在他身旁,清凉的感觉附上膝盖。
童禹坤不禁颤了颤,猛抬起头,看见余宇涵蹲在旁边,左手揉上他的膝盖,右手扣着脚踝,不容反抗的力度很难不让人心动。
童禹坤缩缩脖子偷偷笑得嘴角上天。
余宇涵声音很温柔,童禹坤被他埋怨的叫做小笨蛋,低沉的嗓音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童禹坤思绪飘远,只嘴上嗯嗯应着,余宇涵冷不防抬头,嘴角带着得逞的愉悦。
脑子转了一圈,童禹坤发现自己刚才答应了下午跟他一起吃饭作为报答。
“他是不是会下蛊?”这是童禹坤在只能连连点头时,心里的唯一想法。
之后的接触全都顺理成章,俩个之前毫无接触的人突然形影不离。
童禹坤身边一直没什么好朋友,倒是自由,也没人追着问东问西。
奇怪的是总跟余宇涵结伴的张极、左航都是一副名为“终于”的欣慰模样。
明明年纪差不多,童禹坤总觉得,他们看到余宇涵看着他笑时,笑得十分像年近半百的姨妈。
他无奈地看着人微红的耳廓笑弯了眼,他想,他的暗恋也透着光。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