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和癞蛤蟆

方然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可以说得上无比雀跃，捧着掌心的纸青蛙傻笑着，被走在后面的柏净一把揪住衣领。

“怎么了？”他回头，就见身前擦过一辆车，疾驰停在校门口，差点撞到。

车上下来个男生，头发胡乱往后梳，露出一双盛气凌人的眼，往这边一瞥，眯了眯，一声冷冷的轻哼自鼻尖溢出。

“我没看错的话…他是在哼我们吧？”方然瞧着他大步迈进校门，不确定地问身旁的人。

柏净没吭声，视线还追着逐渐走远的男生身上，听见他的话才收起视线，手插口袋里往前走，“下次走路能不能看点路。”

方然不疑有他，怀着好心情跟在柏净身后。两人站在一中的公交车站前，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去另一边校区的公交车。

坐在公交车上，方然第一时间就掏出手机记下沈让的号码，用微信搜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一点添加对方很快就同意了，仿佛也捧着手机在等他。

方然偷偷发笑，心情越发不错，哼着走调的歌。整辆车人不多，座位空荡，此外天气大好，阳光奕奕落进车内，金光灿烂一片，方然盯着手机，页面一直停在沈让的聊天界面上，犹豫着不知道发什么。

发嗨好像太傻了，发其他又好像没那么熟……不然给他发衣服的事好了。这样想着，手指还没敲出一行字，手机就被身旁的人一把摁下，柏净脸色还是淡淡的，眉头微微皱起，“大太阳下别玩手机。”

“哎呀，我就发个短信。”方然挣了挣，没挣脱，奇怪地看一眼柏净，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特别是从办公室出来后，莫名生着谁的气，“阿净，你怎么回事？”

柏净仍是看着他，那双在弱光下深邃幽黑的眼睛此刻闪着光，越具侵略性，直直盯进方然眼里，声音比平时低了又低，像是警告般，“方然，别跟那家伙玩。”

方然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会眉毛也跟着蹙起，过度喜悦的心情总算冷静了些，“柏净，你说什么，不让我跟谁玩，沈让？”

他睁开柏净的钳制，侧身半对着，“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撞他？”

柏净绝不是那种背后会使小绊子的阴险小人，方然和他十岁相识，一起长大到现在，彼此了解。比赛那天方然因为急着回家才没陪他去比赛，当天晚上又在医院遇到些事，如果不是沈让的帮忙，他现在可能就被标记了。

好不容易跑回家，就听说了柏净比赛撞倒人的消息，火急火燎打电话给他也没得到什么实质承认，只好大半夜溜到他家，才发现那张脸一片狼狈，显然被人狠揍了一顿。

但柏净也没交代谁动的手，装聋扮哑的把事情搪塞了过去。

第二天被通知要去一中时方然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一是要看看比赛受伤的人，二是看能不能求情让校方降低一下惩罚。

却没想到是沈让，受伤的是沈让。

“柏净说话，别他吗跟我装哑巴！”见人选择不回家，方然心里噌地一把火，推了把他的肩头，“你不说我就去问篮球队，总有一个能问出来……”

“是我自己撞的。”柏净打断他。

“放屁！”

柏净又看向他，轻笑了声，“方然，你就这么了解我？”

方然愣了愣，脸色骤然变冷，“柏净，别跟我玩这套，我就是了解你，而且十分肯定这件事是那群不要脸的人让你做的。”

在二中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好多关于篮球队的“盛闻”，当然是各种意义上的蠢坏。最开始柏净去篮球队他还不同意，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作为将近一米九的高个，而且还只是普通的beta，在那里想必也不会乖乖受气，便没有管这事。

可现在两人竟因为这事吵起架来。

“你问也没用，因为就是我做的。”太了解对方的后果便是轻轻松松就拿捏对方的话术来进行反击，柏净心里也有点气，怎么也不改口。

“柏净你幼不幼稚，我还打你一顿不成？”

方然气得牙痒痒，还真想打他一顿。

柏净哼了声，抱手仰靠在座位上，轻飘飘说：“你这么宝贝那只癞蛤蟆，还真可能。”

“……”方然一时不知道该反驳哪点，“是青蛙，不是癞蛤蟆。”

柏净眯上眼，深深地换了口气，忽然说，“方然，癞蛤蟆还是青蛙有那么重要吗？”

方然转回身，低头解开手机，嘟囔着回答：“挺重要的，毕竟青蛙比癞蛤蟆……”

“方然，你喜欢他？”

“……”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让方然停止了一切思考。

柏净伸出长手抽过他的手机，直接按了关机，“别喜欢他，”他又把手机塞进方然口袋里，半侧着头看着方然怔愣的侧脸，呢喃似的重复了一遍。

“方然，不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