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内卫、皇帝的利刃、毁脸的巫怪,这些帝国豢养孽物此时正站在我的面前。
他们道破了我的身份,我的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是他的女儿,我是那条黑蛇的养女。
哦,科西切,即使我杀了你,也摆脱不了你的诅咒,你留下的身份成为我与感染者之间可悲的壁垒。
感染者战士的窃窃私语像是恼人的蚊虫一样不停地钻进塔露拉的大脑。
冰原上的感染者大多没什么见识,他们不知道科西切是谁,但是个乌萨斯人都知道公爵是什么,他们知道公爵的女儿会是下一任公爵。
慌乱和不信任的言语像毒虫一样噬咬着她的内心,她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小鹿在她的背上停止了心跳,但她的话语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科西切对她下达了恶毒的诅咒,她不可以去恨任何人,一旦她认同他的理念,黑蛇的毒牙便会刺穿红龙的鳞甲,将她毒杀,然后从她的尸体里诞生出一个怪物来。
她不能让科西切得逞,她要活下去,她要将所有感染者团结起来,一起来反抗乌萨斯,反抗这片充满恶意的大地。
但是现在,她要先渡过内卫这一关。
所幸,她不是一个人。
五组盾卫可以屠戮一队骑士。
四个内卫可以席卷一座聚落。
三头温迪戈可以征服一驾小城。
两支集团军可以摧毁一方公国。
一位君王可以搅乱一片大地。
来自卡兹戴尔的温迪戈于两百年离开他们的故乡,跟随他们的族长寻找一处可以让他们不杀人就可以活下去的地方,几经辗转,最后,上一任乌萨斯的皇帝接纳了他们。
温迪戈,食人的魔物,他们的巫术让他们一度受到各族,甚至萨卡兹同胞的排斥,他们的名声甚至不如以人血为食的血魔,但乌萨斯的皇帝接纳了他们,于是,他们为他而战。
蛮族,拆骨食肉的剥皮者,恶毒的畜群被他们净化。
百眼千指、生长扭曲,布满腥臭长肢的怪物被他们屠戮。
来自维多利亚身穿蒸汽铠甲的战士,卡西米尔银枪的天马,教宗的铳骑,他们通通战胜。
五个内卫,有两个被拖住了,剩下的三个面对一头纯血温迪戈和一头红龙,已经一群杂兵,塔露拉等人未尝不可一战,并且以爱国者的实力,把他们全留在这里也不是问题。
……
…………
………………
本该如此……
所以,当那个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使是博格卡斯替也不禁动容。
温迪戈。
他踏着风雪来到游击队、内卫、博格卡斯替、塔露拉的面前。
他的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着,宛如纹身的蛮人敲响宣战的大鼓,四米多身躯如同铁塔一般,冰原的寒风徒劳地冲撞不能使他动摇半步。
四个内卫可以席卷一座聚落。
三头温迪戈可以征服一驾小城。
突然出现的温迪戈打破了现场的局势,内卫的嘶呼声变得急促,感染者之间开始出现恐慌,盾卫的重甲连成一片,塔露拉握紧剑柄。
只有博格卡斯替,在初见的惊讶中回过神来,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这个温迪戈他认识。
“好久不见。”
猩红的双目平静地看着博格卡斯替,新来的温迪戈开口道。
“族长。”
———————————————————————
筋疲力尽的雪怪们捂住各自的伤口簇拥在一起,站在被染黑的雪地上。
雪怪的公主剧烈的喘息着,紧握匕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温迪戈。
内卫的身躯在不远处不停地崩坏分解着,他的头颅在食人魔漆黑的利爪中不断地滴血。
“请问。”
真正意义上冷若冰霜的雪怪公主破天荒地用上了敬词。
“您为何而来。”
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温迪戈打开左臂上的个人终端,仔细对比着面前的卡斯特和屏幕上的图片。
末了,他,他淡然地收起终端,开口道:“你就是族长的女儿吗?”
———————————————————————
“确实是有段时间不见了,汉尼拔。”博格卡斯替说道。
“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离开部队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汉尼拔。”
三个内卫左看看,右看看,默默地向边上挪去,将空间留给两头温迪戈。
“这些年我一直躲在坟场里,族长您要是能找到我的行踪,我就该怀疑是不是乌萨斯又向周边国家开战了。”
汉尼拔的语气很是轻松,但两人之间的氛围绝对算不上友好。
塔露拉慢慢从博格卡斯替的护卫下离开,和盾卫与感染者们站在一起。
她多多少少还是能读一点空气的,即使两人之间的谈话如同多年不见的熟识一般,可她依旧本能的想要从博格卡斯替身边离开。
“族长,这么多年了,你还愿意叫我族长。”
“当然,族长就是族长,您的血统和功绩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更别说她逝世时的那声叹息现在的温迪戈都是通过您作为节点听到的。”
“……”
博格卡斯替闻言沉默良久,他抬头望向大雪纷飞的天空,雪花飘落到他的身上便会立即融合。
他当年一时冲动,带领着温迪戈一族离开卡兹戴尔寻找新的家园,那位殿下并没有阻拦他。
他以为卡兹戴尔已经放弃了温迪戈,便狠下心来一路都没有回头。
然而,三年前,那道蕴含着萨卡兹王族法术的能量脉冲通过血统之间的联系扩散至整片大地的萨卡兹体内的那一刻,他们这些古老血统的拥有者都听到了她的那声叹息。
有人惋惜,有人悲伤,有人迷茫,也有举棋不定的人终于做出了选择。
但他们与博格卡斯替无关,正在行军的他停下步伐,望向卡兹戴尔的方向,沉默的像一座山。
即使已经将乌萨斯认定为祖国,但博格卡斯替依旧分的清卡兹戴尔的君王和乌萨斯的皇帝。
即使他走时,她仍不是,即使现在,她已身殁。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纯正血统的汉尼拔能够听到她的叹息,他口中的节点又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博格卡斯替不知道的东西介入了温迪戈的血脉联系,它将混血温迪戈联系在一起,却将纯血的博格卡斯替排斥在外。
“您没有发现我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吗,族长?”
汉尼拔慢慢接近博格卡斯替,直到两者之间距离只有三米时才停下。
博格卡斯替抬头看着高出自己整整一米的汉尼拔,又把目光转向他那双有着金属质感的犄角和漆黑的利爪,最后,将目光锁定到汉尼拔的胸口上。
在博格卡斯替的感知里,汉尼拔整个人如同铁块一般,一个宛如太阳一般的物体在汉尼拔的胸膛里剧烈的活动着,向身体各处传输着动力,其中存在感最强的几条传输线路,连接着汉尼拔的犄角和双手。
“这是什么?”
即使以博格卡斯替两百多年的见识也认不出汉尼拔体内的小太阳是什么东西,所以,他直接开口询问道。
“这是火种。”
汉尼拔轻轻敲打自己的胸膛。
“这是希望,它将会照亮我们最黑暗的时刻,直到万众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