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放过你自己。”
他听赛罗这样说道
贝利亚垂下眼睛，他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都在计较些什么，他在恨，他恨自己把最爱之人强留身边，恨他让赛罗失去引以为傲的一切，恨自己无能弱小，自诩强大却在生死关头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想放过自己
他把自己锁在了过去，任凭残酷的从前刺的他遍体鳞伤
诚如他对雷欧的承诺，他会赎罪
他的罪就是自以为强大肆无忌惮，放纵他的妄念去害那个他最在乎的人
可也是那个人
他说放过从前，让他从此过去
“放过你自己吧，那样太辛苦了。”
放过自己
他惶然惊觉
自己这么多天，全然是以一种赎罪的方式陪在赛罗身边的
这一切赛罗都知道，他在贝利亚的眼睛里看的一清二楚，赛罗不愿意听到他道歉，贝利亚该受的惩罚在他舍去一切坠向湮灭之境时就已经全数还清了
“可是……可是兔子，你一点都不怨吗？”
这个问题贝利亚曾多次想问赛罗，可每次他都有意绕开了，贝利亚一直没有问到答案
听到贝利亚的问题，赛罗眼神微动，眼底渐渐浮出了些笑意
“贝利亚，那时候你说的话，你自己还记得吗？”
“什么时候？”
“你说，记不记得你都没关系了……只愿我能找到真正的快乐；”
“说来也奇怪，那会儿我明明什么都忘了，可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不能失去你。”
“所以在那个时候，本少爷可是就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赛罗抬眼看向贝利亚，少年清澈的眼瞳里光暗交叠，贝利亚看的分明
他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赛罗醒来就会失去一切有关他被黑暗占据时的记忆，但赛罗直接说了出来，这代表，他从头到尾一切都记得
“……”
见贝利亚这个反应赛罗毫不意外，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很意外？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记得那会儿的事，失去记忆的感觉体验过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因为忘了什么事，把这宇宙闹的天翻地覆……那个我给了你不小的影响吧，可是不论怎么样，那样的我也是我，只是处理问题的方式更恶劣一点。”
“不过……”
“哎……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要命，本少爷可是堂堂宇宙警备队队长，怎么能有这样的黑历史，这以后出去别人得怎么看我……”
赛罗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看他就说不能提从前吧，他当初倒流时间的时候怎么没顺便把所有人的记忆也改一改，这让他回到光之国还怎么在众人面前树立起威严啊
“啧，把这茬忘了；”
赛罗一阵头疼，贝利亚松开了手，疑惑的看着因为突然想起黑历史而尴尬的在地上蜷成一坨的赛罗
赛罗整个人都皱起来了，全然忘了刚才他还在跟贝利亚讨论的是什么问题
起码来讲他在光之国也算是人尽皆知，也拯救过他的故乡不少次，可他之前弄的那叫什么事啊，丢人丢大发了，他都能想象到这么多天宇宙里都是在怎么传他的了
“不行！”
赛罗突然站了起来，差点把正在一旁的贝利亚撞倒
“不行什么？”
“这有损本少爷颜面的记忆此时不删更待何时，我要去把他们的记忆全回溯到不认识我之前！”
赛罗说着边眯起了眼睛，甚至隐隐有要变身的架势，吓得贝利亚赶忙按住了他的手，在赛罗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把赛罗敲的嚎了一声
“啊！你……”
“刚还说不想忘了这个又不想忘了那个的，一秒就失忆了？你现在是人类你变身你要找死啊？”
赛罗捂着脑袋狠狠瞪住了贝利亚，“啧，你说的没错……但是”
“嘶……”这回是贝利亚倒吸了一口凉气
赛罗的脚狠狠踩在了贝利亚的脚背上，“我只是不能变身了而已，虽然力气是小了一点，但我就算是这个样子也能把你揍的找不着北你信不信？”
“哦还有，本少爷可是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那个诓我得来的交易，还有你那个畏畏缩缩的怂样子，这些忘了我还亏大发了，别以为就我一个人有黑历史！”
赛罗双手抱胸，狠狠踩着贝利亚的脚
“哎，气性那么大，跟个小炮仗似的，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着，那些事都过去了，光之国也好，银河帝国也好，我们都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争到了一个还算可以的结局了，不是吗？”
贝利亚轻轻攥住了赛罗的手，“他们是最懂得你心情的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觉得你是危险的，现在最要紧的，只有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这记性真有够差的，你那碎了一遍又一遍的核心啊，我们我总不能放着它真的就这样碎掉，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失去你的感觉有过两次就已经足够痛苦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你可得了吧，别忘了本少爷是谁，我身后还有光之国，希卡利那个科学怪人肯定能研究出救我的办法的，你少矫情，想要本少爷对命运服输，可是还早两万年呢。”
赛罗说完飞快地抽出了手，颇为嫌弃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没再理贝利亚径直走到了屋外
他们门前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全是自然生长的花草，长得不高，赛罗也没想其他，直接躺了下去，仰头看着星空
在地球看星空跟在宇宙里看完全不同，以往他从一颗行星到达另一颗行星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可在地球上看，却头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星辰如此遥远
夜很黑，屋里透过的光照在赛罗的脸上，把赛罗的影子投的很长，贝利亚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少年向着夜空伸出手，点着那些星星
“想宇宙了？”
贝利亚挨着赛罗坐了下来，偏头去看他，点点繁星映在少年清澈的眼瞳上，让贝利亚觉得寂静的黑夜也跟着生动了起来
赛罗察觉到贝利亚的靠近，目光稍往他这边偏了偏，示意他往天上看
“我在想，从这能看到的，是多少光年之前的星星呢？”
“嗯？”
“我之前听人说起过，有些沉寂了许久的星星，它的光亮还是能传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人不知道这颗星星已经死去，他们看到的仍是它几万光年之前的样子。”
“听上去是一个浪漫的故事啊，错开了时间却依旧能遥遥相望。”
“我第一次听也是觉得浪漫，所以我想弄清楚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又有多少是活着的。”
赛罗伸手想将星辰都聚到一起，但当他抬手的瞬间他恍然想起自己现在用不了力量了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曾经那样强大的力量都于他指尖绽放，但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什么力量都再用不出一分
“这就是……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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