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手

草药店内，茶香从咕噜噜作响的水壶里飘出来，溢满了屋子。

韩吉呱啦呱啦的声音从进店那一刻就没在利威尔耳朵边停歇过，后者偶尔随口糊弄对方一两句，余光一直睨着帮助安迪做事的利兹。

她今天来之后就一直显得心神不宁。

利兹偶尔抬起头，不安的视线和他对上，眼睛里才会亮一亮，然后又继续做手里的活。

利威尔抽回视线，转而落到另一个人身上。

不对劲的人不止自家小鬼一个，这才是让利威尔尤其在意的地方。

克里斯蒂安今天看利兹的眼神也不大对。

尽管店主看起来有意克制自己，然而每过一会，她的目光就会游移向利兹，那神情几近陶醉。明知道这个怪人嘴边总含着笑，但不知为何，今天克里斯蒂安嘴角边的那抹弧度总令利威尔甚为不爽。

“克里，你怎么又盯着小利兹不放啦。”韩吉停下手里的笔记，摇一摇克里的肩膀抱怨道。

安迪听罢转头看向这边一眼，提起茶壶走来，一边往克里斯蒂安跟前的杯中添茶，另一只手自然而熟练地把她的脸推着转开，朝向韩吉的方向。

“哎呀，不好意思。”克里伸手贴在自己脸上，歉然一笑道，“实在是忍不住。”

“今儿小利兹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地方吗？”韩吉推了推眼镜问道。

“嗯……”克里欲说却又不确定能不能直接说，下意识想要转头找利兹，中途冷不丁对上利威尔不悦的视线，一激灵绕了回来，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好克里，你就告诉我吧。”见她不肯说，韩吉拉着她的袖子来回晃，长时间和克里斯蒂安的相处已经让她把对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只要坚持不懈，克里一定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克里还是欲言又止，韩吉脑筋一转，扭头对利威尔道：“老利，别碍事，打扰我收集情报了。”

利威尔不满地瞪她一眼，自己一没说话二没动作的，这臭四眼怎么什么都赖人。

“你眼睛，收了，转过头去。”韩吉看他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暗自腹诽什么，朝他挥挥手道。

“就你事多。”利威尔语气不耐地说了一句，稍微调转身子，朝向另一个方向。

韩吉满意地笑了，她就知道这个人会配合。克里的反常显然和小利兹有关，利威尔从不在自家小鬼的事上含糊。

克里斯蒂安见状才松口，但语气中还明显掺杂着几分不自信：“如果我说错了一定要纠正我……小利兹你今天——‘好香’”

正在擦拭一只药碗的利兹听罢一哆嗦，碗一滑从手里掉下去，被旁边蹲着擦桌腿的安迪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男孩松口气，打量一眼完好无损的药碗，递还给利兹。利兹干类似劈柴打水之类的粗重活是很麻利的，家务就不行了，不如说有些笨手笨脚，经常会打碎杯碗或弄坏茶具，有一次安迪甚至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踩到她自己放在地板上的抹布，脑袋向后摔得四仰八叉，惨得可怜。

不过男孩很感激利兹的帮忙。克里只管制药，家里家外的大小杂事都扛在他肩上，现在克里每月断尾的次数大增，安迪还需要分神照顾断尾后身体虚弱的雇主，要是没有利兹每次来都帮他分走一部分事，这么多活他实在做不过来。

相比之下，就算笨手笨脚也没关系，只要他也在旁边做事，留意帮衬一下也就好了。就跟这个药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