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物語.

外边开始放鞭炮的时候，冷枝眠才有了除夕的实感。

这些年管得太严，连买进仙女棒的渠道都少得可怜，冷枝眠不自觉地感叹年的味道竟然又回来了。

谁知道钟辰乐仿佛变戏法一样从车上拿出来一沓仙女棒来，还邀功似的垫了一下，打火机连开两下的火苗窜起来，映得钟辰乐笑起来的脸越发温暖。

仙女棒好像是钟辰乐安慰冷枝眠的必需品，像那个冬日，她守了一天的葬礼染上一身的疲惫，和钟辰乐躲在一个暗角放仙女棒。

……

冷枝眠“你从哪里找来的？”

冷枝眠蹲在木箱旁边，挥舞着仙女棒，任由火苗短暂地留在天上。不管是冰还是火，最终都会消散于天际之间，无影无踪。她吹灭了最后一点花，把垃圾丢进旁边的花丛，撑着脑袋又接起钟辰乐新点燃的一支。

钟辰乐跟着她一起甩着仙女棒，笑嘻嘻地说出事实，惊得冷枝眠的仙女棒差点掉地上，

钟辰乐“居委会那边堆着的。”

此话一出吓得冷枝眠咬到自己的舌头，阴郁情绪被短暂地吓跑了，哆哆嗦嗦地蜷缩在角落里，像只小兔一样问他，

冷枝眠“我们会不会被骂啊…”

许是冷枝眠现在的样子太过可爱，钟辰乐没憋住笑，点了下她的额头，迎来了她幽怨的眼神，才跟她讲了实话，

钟辰乐“再不点都要潮掉了。”

冷枝眠哼哼了几声以示不满，面上专注于玩耍仙女棒不再理他了，心底里是没有底气再对上他了。

原定计划他昨天就该走了的，只是事发太过突然，琴姨帮忙再照顾她几天。明天，不会再推迟的，这是最后的期限。

但是在今天，她决定不去想这些令她困扰的问题。如果火花会消散在天边的话，那也请带上她的烦恼与苦恼，一起消失在空气中吧。冷枝眠用自己的这根劣质的仙女棒祈祷，希望新的一年只求身体健康，只要平平安安。

……

还是和以前一样，蹲在一个小角落里，钟辰乐点起火，仙女棒递给冷枝眠。很突然地想起了外公外婆，所以也很突然地不想团圆着过除夕，拉着钟辰乐下水大除夕夜地在外边游荡。

好在他并不介意，反而颇富闲情雅致地和她一起玩，一箱仙女棒经不起两个人的消耗，很快见了底。钟辰乐拿出最后一根，歪着头问冷枝眠，很珍惜的样子，

钟辰乐“要许愿吗？”

冷枝眠应好，和钟辰乐面对面蹲着，突然想到有阵子很出圈的图书馆十秒故事。她无厘头地想道，钟辰乐在这个时候会想什么呢，于是，她无厘头地决定数快每一秒看看钟辰乐在做什么。

她快速地说完自己与往年无二差别的愿望，无非是“万事顺意”“干吃不胖”“身体健康”等词语，在最后，加上了一句“希望钟辰乐能多留在我的身边一会儿”。

悄悄睁开眼睛时，发现的是钟辰乐正撑着头，像猫猫一样笑着看她。

他说，

钟辰乐“你们家门前之前好像栽了一棵树。”

冷枝眠记不清了，似乎是在她出生那一年栽下的树，恍恍惚惚地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他继续说，

钟辰乐“我好久没回去了诶，它和我们一样大吧，下次有空陪我一起去看看它。”

在钟辰乐处理好“赃物”的那一刻，远处的整点烟花悄然绽放，冷枝眠在静寂中待久了竟借地上化成水的雪撞进了钟辰乐的怀里。

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额头相互抵住，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白气萦绕在她的身旁，说道，

钟辰乐“阿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你也是。冷枝眠在心中默默说道。

原来事实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她和钟辰乐之间，没有什么太过难以预约的鸿沟。钟辰乐像是积雪草，在南方的气候下总是少见，却总又会在固定的时节出现，按时、及时。

被人赋予意义的事物总会有变动，冷枝眠如是想到，积雪草被她赋予了好运，又被她摘下好运的头衔冠上噩运。它都是被迫的，没有情愿也没有挣脱，但是钟辰乐会，他会用自己的洗涤掉这些所谓头衔的事物。

所以大概，他也会像积雪草一样到达吧，即使不是守卫骑士的公主，也会在她需要他的每时每刻到达，准时、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