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身着华丽的深绿色拖地裙,脚踏纯白色登云履,踩着台阶,一步步登上瞭望台,俯瞰终生。
她终于得到了权利、称赞,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目光所至是以蓝忘机为首的恭恭敬敬参拜的仙门百家,而蓝忘机身后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聂怀桑微一晃神。
他竟也来了。
聂怀桑无奈地闭上眼睛,微微叹气。
仙督受封大典结束,聂怀桑走下瞭望台,当白衣身影就要往下倒去时,下意识一扶。
聂怀桑“酒?!”
蓝曦臣笑“仙督。”
一声冰冷冷的“仙督”将聂怀桑彻底拉回现实,她报以一笑,轻巧松开蓝曦臣的胳膊。
聂怀桑“原来泽芜君也会饮酒。”
蓝曦臣“愁啊。”
聂怀桑“活该。”
蓝忘机皱眉“怀桑!”
聂怀桑淡淡地瞥了兄弟俩一眼,展开折扇,慢悠悠地离开了。
蓝忘机“兄长,你不能再喝了,否则,这病是好不了了。”
蓝曦臣笑“一死了之也罢。”
他们的对话尽数传入聂怀桑耳朵之中,聂怀桑心口一疼,握紧了拳头。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修真界歌舞升平,百姓安乐,无大事发生。
每年蔷薇花开时,泽芜君都会站在不净世的墙外驻足许久,而后摇着头离开。
而每年初雪时,也总会有个姑娘在她的院落处翩翩起舞,而后,眼泪滴落在雪地中。
最好不相见,不见亦不念。
直到……
聂怀桑熟练地拔下自己的几根白发,忽听得外面大声喧哗,接着是修士惨叫的声音,她神色一禀,忙提刀出门。
蓝曦臣“怀桑。”
这人是蓝曦臣,又好像不是蓝曦臣,他的眸子纯净了许多,笑的天真无邪,甚至连鬓间的白发都能让人忽略。
聂怀桑正思索他这是怎么了,蓝曦臣却忽然凭借身高的优势将她提了起来,如同抱着个小孩子。
聂怀桑“蓝曦臣,你……”
蓝曦臣“怀桑,你长高了。”
蓝曦臣“明玦呢,他知道吗?”
聂怀桑登时睁大眼睛,栖月刀“钲”地一声落在地上。
蓝忘机“兄长!”
蓝忘机急急忙忙赶来,连平日礼仪都不顾,又见到二人这个姿势,忙哄着蓝曦臣将她放下来,又连声道歉。
聂怀桑“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蓝忘机“一年前,兄长他……病了。”
蓝曦臣疯了。
真可笑,他只记得少年时的事,连大哥的死都不记得,无忧无虑,没有仇恨。
而她呢,却要永永远远怀着这样的仇恨活下去。
当蓝曦臣第十次从云深不知处跑到不净世,聂怀桑认命了,将他留在不净世任其自生自灭。
而他的病也是好是坏,有的时候认出她是怀桑,有的时候又将她认作她的母亲。
聂怀桑“洗澡。”
蓝曦臣“我不,你去给小星儿洗,她还那么小,不会洗澡呢。”
聂怀桑失去耐心“过来!”
蓝曦臣“我不!”
聂怀桑白眼一翻,去扯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外杉剥落,从衣襟处跑出一件物什,聂怀桑抢先一步捡起来,当场怔在原地。
蓝曦臣“还给我!”
聂怀桑“你不是不喜欢这个香囊吗?还留着它做什么?”
蓝曦臣“谁说的?这是我的宝贝!”
“扑簌簌”两滴眼泪,从聂怀桑眼中落下,她的喉咙压的生疼,到了后来,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很久以前,他就后悔了,只是那时,她误以为只是怜悯。
他们喜欢了对方一辈子,也折磨了对方一辈子。
聂怀桑“曦臣哥哥……”
蓝曦臣歪头。
寂静的夏夜,只听得到草虫窸窸窣窣的声音,蓝曦臣乐颠颠地捧着萤火虫给她,期待她能高兴一下。
聂怀桑微笑着点头,朝他手掌轻轻一吹,萤火虫便在他们四周飞舞起来。
聂怀桑“我这辈子,就学过一支舞。”
聂怀桑“这只舞,是给心上人跳的。”
蓝曦臣不明所以,聂怀桑拍拍他肩膀,在满天流萤下跳起舞来,伸袖,抬腿,魅惑心神。
这个夜晚的温存,本是再平凡不过,却生生地推迟到现在。
蓝曦臣就这样在不净世不清不白地待了五年,临死之际,突然清醒过来,握紧聂怀桑的手。
蓝曦臣“下辈子,你还愿意遇到我吗?”
聂怀桑苦笑“嗯。”
蓝曦臣“那下辈子,我一定把你保护的好好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聂怀桑“曦臣哥哥!!!”
玄正七十七年,泽芜君逝世,其生前兢兢业业,美名远扬,观音庙一战大受打击,修真界叹惋。
玄正八十二年,聂宗主逝世,由于其生前大有作为,修真界颇为悲痛,主动服丧。
若提起这二人的关系,多年后,冰冷冷的史书下这般记载“少睦,后嫌隙减生,极少见。”
你瞧,谁也不知我们曾经爱过。
——蓝曦臣BE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