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王宽看了看元仲辛，又看了看死死盯着他的其他人，叹了口气，坐下了，想了想开口说了那天云尺素同他讲的故事

（以下属于回忆）

云尺素王公子坐下吧，这个故事你要耐心听完才好

记得应该是十年前了，当时的我还没来到这个地方，随父母一起住在石府的侧门边上，我父亲也会给石府贩菜，因而我也会经常往石府跑

石老爷是个很严肃的人，我每每见到他都会有些害怕，几个夫人但是宽容大度，但是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奇怪

石府的大姑娘是个很厉害的人，长的很漂亮，一手鞭子使的最好，她为人十分挑剔，稍有不顺她心意的地方，便挥鞭就打，她的母亲是石府的大夫人，因此她在府中可以说是威风八面，且这位大姑娘心思聪颖，能很容易分辨出来别人的话中真伪，也因此更受疼爱

石府中还有一位公子，但一直在前院读书习字，我确是没什么机会见到

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有很多贫民家的屋顶都被压塌了，我家里也在天天忙着扫雪。有一日傍晚，看到一辆青布包着的马车停到了石府的侧门口。我便偷偷跑出去看

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小姑娘，大的应该有七八岁，小的大概也就三五岁的样子，穿的粗布袄，身上的衣服还有破洞，我看见那洞口里还有芦花往外面飘。管事的一脸嫌弃的将她们带进去，我就以为是石府新买的丫头

后来却听说那石老爷对二人很好，有时甚至会亲自教导，甚至还特别恩准，允许二人读书写字。消息传出来以后整个石府都暗潮涌动，大家都在猜测说这两个人必定是石老爷外头的女人生的，不然石老爷怎么会对她们这么好。大夫人心里也不舒服，虽然按照吩咐的让他们读书习武，但是稍有不对便会严惩，大姑娘更是非常愤恨这两个分了父亲疼爱的女孩，经常找理由对二人打骂，有时还会罚二人一天都不许吃饭。本就是小孩子，学东西就很辛苦了，更别说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我有时会心疼那个小姑娘，分她一个窝窝，她就接过去之后在角落静静的吃，什么话也不说

那个大点的姑娘是个老实的，只会顺从听话，见夫人和大姑娘不想让她学东西，她便不学了，整日里只干着丫鬟的活计，渐渐的大姑娘就懒得理她了，倒是那个小的很是执拗，大概是明白习字的意思，虽然整日里被刁难，确是不管怎么样都咬着牙坚持着学文习武，如此过了有两年，那个小的伤就没断过，中间她姐姐几次劝她，她都不肯听，甚至还会与她姐姐顶嘴争吵。

石老爷大概听说了这个小姑娘的韧性，起了爱才之心，下令以庶女的待遇给她，并给她起名为箬箬，大姑娘心有不忿，却又不能反抗石老爷的命令，下令在箬箬姑娘的房间里建个大铁笼子，铁笼要把整个屋子包起来，要她一进门便只能在铁笼子里睡觉，铁笼子外面还会加上锁，拿钥匙的经常忘记给她开门，有时甚至一关就是半个月

箬箬姑娘但是真的有本事，哪怕如此，在屋中也不曾懈怠，渐渐的倒真的学到了几分样子。她被关起来的时候，大姑娘天天让她那个姐姐给她送饭，那个姐姐是个没主意的，整日里只会劝她顺从。后来眼看着她这个姐姐劝不动她，大夫人就做主给那个姐姐配了个管事家的儿子，发嫁了。

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什么具体的了，当时爹爹下决心要搬家，我对外界的事了解也不多，我离开之后也会偶尔想起她，大概3年前我再次再客栈里遇见她，我已经认不出她了，没想到她还认识我，她跟我说石老爷有任务安排她办，以后她可能会长居开封府，只能日后有缘再见了

云尺素在那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知道我听客商说，石府死了个丫鬟，没有抛去乱葬岗，也没有入土为安，反而一把火烧了，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姐姐可能出事了，果然如此

说完云尺素抬头看一眼王宽

云尺素王公子，我只知道这些，你若是还有别的疑问，怕是只能让箬箬亲自为你解答了。只是有一点，你答应了我会让她过的高兴一点，她这前十年过的太苦，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完云尺素就起身对着王宽行了一礼，转身回房了，留下王宽在原地思索了许久

（回忆结束）

王宽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元仲辛怪不得那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你一脸疲惫，原来是探听消息去了

王宽我只是一直有些奇怪，不明白她姐姐去世她的态度，如今明白了，难免有些感叹

裴景原来箬箬姐姐以前过的那么惨啊！那她在开封府的时候还能和我们说说笑笑也太不容易了吧

韦衙内对啊，她这也太能忍了吧，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过的这么辛苦

王宽笑不上眼底，乐不往心中。只怕原本在开封时她也只是努力让自己不要不合群罢了

赵简好了，大家心里明白就好，箬箬从未提及这些，想来也是不想被这些事情影响。我们明天就正常对待她就好，千万不要表现出同情，免得她难堪

裴景嗯，赵姐姐说的是

赵简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众人都有些唏嘘的离开了

王宽回到房内确是久久无法安枕，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可是回想起来自然会觉得心疼，一个小姑娘到底是怎样熬过那个过不去的冬日呢？一直想到深夜，才困倦的睡去

元仲辛回房之后却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就上床歇息了

更深露白，只是不知道谁又在这样的夜里不得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