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遇（3）

恍惚间，她晕乎乎的听到奇怪的咒语，她听到小哥哥在她耳边说:“不要睡……”

渐渐，她觉得身体轻了，眼前也明亮起来了。

渐渐的她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碧空和近在咫尺的白云，天风拂面，那一刻，她不由得惊喜万分地欢呼了一声，伸出手，就想去抓那一朵云：“哇!我……我在天上飞吗?”

“别动。”有人在耳边道，制止了她。

她吃惊地转过头，才发现自己正被那个少年抱在怀里。耳边天风呼啸，他坐在神鸟的背上，紧紧抱着她小小的身体，一直用右手按在她的后心上，脸色苍白，似是极累，全身都在发抖。

他因为家族的事一个人进入山洞，将重明赶了出去，面壁独坐了三天三夜，试图熄灭心魔。

然而这个时候，这个小女孩竟然从天而降，闯入了山洞!

她走过来，试图安慰他。然而他却在狂怒中失去了理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是一振袖子，就将那个孩子如同玩偶一样摔了出去——当他反应过来扑过去想要护住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撞在石壁上，像个破裂的瓷娃娃。

怎么会这样?!少年看着犹如破布一样的女孩，惊呼的飞跃过去，抱着她连忙奔出石窟，跃上了重明神鸟，不顾一切地飞向了西北方的梦华峰，完全忘记了片刻前吞噬心灵的愤怒和憎恨。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念着咒术，维系着她摇摇欲坠的一线生机，近乎疯狂。日落之前，他终于赶到了梦华峰，用还阳草将她救了回来。

“啊?不要哭了，到……到底怎么了啊?”她抬起手，用小小的手指擦拭着他冰冷的脸，用细细的声音安慰着他，“不要怕……我，我父王是赤王，他很厉害的!”

“……”少年没有说话，沉默地侧开了脸。

她不停的说着安慰他的话，许久之后，少年崩溃的哭了出来，他将自己的不满，悲痛都散发了出来，她吓到了，不停的问:“怎么啦……大哥哥，你怎么啦？”

九天之上，神鸟展翅，少年埋首在她怀里，沉默而无声地哭泣。而她惊慌失措，一次次地用小小的手指抹去他的泪水，却怎么也无法平息他身上的颤抖。

他的脸冰冷，泪水却灼热。

这个与世隔绝的孤独少年心里，又埋藏着怎样的世界?

暮色四起之时，他将她送回了九嶷神庙。

他抱着孩子下了地，将她放回了围墙的另一面，手指抬起，在她的眉心停了一下，似乎想施什么术法。她看到他眼里掠过的寒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流露出吃惊的表情：“大……大哥哥，你要做什么?”

少年的手指顿了一下，淡淡道：“我要你忘记我，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要!”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不要忘记你!”

她不满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就是不愿忘记他，他叹了口气：“不忘就不忘吧……说不定也是夙缘。”

孩子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他。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他只讲了那么一句话，“不然不仅是你，连赤之一族都会大难临头——知道吗?”

“嗯!我保证谁也不告诉!”她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坏事，只是心里私心的想把这些事情当成他们之间的秘密，于是满口答应。

“你教我术法好不好？”

“……”少年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恋恋不舍地跟上了几步，看着少年淡然的离开，终是没跟上去。

是啊……真的是一场梦呢。

师父曾经在她的怀里哭?这是做梦才会发生的事情吧。

他说下次见面再教她，可是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少年。无论是去那块白色岩石上，还是去那个石洞里，都再也找不到他了——连那只四眼鸟都不见了踪影。九嶷山那么大，他换了个地方修炼，她又怎么找得着呢?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归期已至，赤王一行动身离开了九嶷神庙。孩子只能空着手，悻悻地跟随父王回到了西荒属地。

一回到赤王府，她就跑去缠着朱颜，她便把在帝王谷遇到那个少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别人不能告诉，姐姐总是可以的吧?从小到大，她的秘密没有她不知道的。

朱颜听了微笑起来：“阿月好像很喜欢那个大哥哥啊，是不是?”

“才不呢!他说下次见面教我术法，结果却躲着!”她跺着脚，说着她的不满。

朱颜捏了捏她皱起的鼻子，温柔地笑：“他也许有事呢?”

“是哦，那我原谅他了，下次见面让他教我”她抱着朱颜的脖子嘟囔，。

回到了天极风城后，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孩子心性，活泼善忘，每日里和朱颜打闹着，渐渐忘了九嶷神庙里的那个少年。

然而，到了第二年开春，赤王府却意外地收到了一件来自远方的礼物——那是用丝绸包着的一个长卷轴，朱红色的火漆上盖着九嶷神庙的印记。

“这是什么?”赤王有点诧异，“九嶷山来的?”

两个侍从上前小心地拆了，“刷”的一声展开，里面却掉出了两片巨大的白羽，闪闪发光，如同两匹上好的鲛绡，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哇……哦!”她惊得目瞪口呆。

连赤王都被这样猝然而来的礼物惊呆了：“这是……神鸟的白羽?”

重明神鸟每一甲子换一次羽毛，这些遗羽都被收藏在九嶷神庙，洁白如雪，温暖如绒，水火不侵，可辟邪毒，是专供帝都御用的珍品。其他藩王除非得到皇室赐予，也没有这样珍贵的东西。

“居然是少神官送给你的?”急急看了下落款的朱砂印章，赤王纳闷地看着女儿，“阿月，你是什么时候和少神官攀上交情的?你见过他吗?”

她刚想说什么，忽然又想起那个大哥哥叮嘱过的无论和谁都不能提及当日之事的约定，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我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