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人如遇雷劈,“令尊可有把医术传给你?”
“有。但父亲曾嘱托不让这医术重现于世,于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生疏了……”何炅摸了摸手里的佛珠,他至今不明父亲究竟意在何处。
“住持他……一定是被伤透了心。”那人从胸前的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本医术,“这是你父亲的毕生绝学,我完璧归赵,只是已物是人非……”
“先生可否告知我父亲究竟因何而死!”
他摇了摇头,“皇家之事怎可妄言,”医书重重的砸在手里,何炅看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勿寻仇……”风把这句敬告送进耳里。
“师父,你嘱咐我的东西我都买好了。”
“嗯。”
“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撒撒。”
何炅没再回头,他已经猜出一些,关于双亲的死因,怕就是当朝那位的……
何炅最困难的时候有幅画上的颜色是用血调的,因为那时他别说笔墨,连朵花能榨出来的汁水都没有。
这幅画至今没有卖出,而是被撒贝宁藏在了枕头底下。他对何炅说了谎,说那幅画丢了,他去干了苦力换的钱。其实是他偷的,撒贝宁不忍再看他一滴一滴把血流在画上。
那幅画上的彼岸花不妖艳却透着一丝凄凉,那么鲜艳的红摸在纸上竟像他滴下的眼泪,净透得让人诧异。
迎着月光,撒贝宁吻上画面上的血迹,给那丛花带来了些许温暖,又转瞬而逝。
如今的寺庙人丁兴旺,何住持在北宁山变得很有名望,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身边缺了一个人。无论他抄了多少本经文,在佛前苦苦哀求了几千次,那人都没有回来。
等初春的清晨,
雨丝丝沁纤尘,
听山腰古寺檀香浸润的诵经声,
晚秋的黄昏,
枫堆叠了几层,
你端一盏灯踏过青苔痕,
脚印极浅如眼神偏冷,
参不透皆空我执一世认真,
你合掌转身僧袍拂散痴嗔,
我恰似蜉蝣于你平生飘浮不得入沉,
朝生暮死落水无涟纹,
—《蜉蝣梦》
“师父……”
雨夜,后山的花瓣被雨水无情地击落在地,跌入泥里还一尘不染,洁白得诡异。
“你不是我徒弟。”
一字一顿,剐在撒贝宁心上。这夜冰冷的雨,都不及你言语中伤我的万分之一。
可是我错在先,我又怎能怪你?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那年春光正好,何炅站在花丛里,膝下小小的孩子虔诚如玉。
“喝了这杯茶,你就是我徒弟了,从此我们师徒二人同去同归。”
那时何炅当时能买到最好的茶,如今最后一包还揣在口袋里。
“给我留一口。”
“师父。”
“嗯?”
“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最好的玄米茶。”撒贝宁噙着泪水,此生必不负你!
“师父在上,养育之恩不敢忘!今我师徒二人就此别过,日后……”撒贝宁伏在地上,鼻尖触到冷冰冰的地上,这寺庙从没这么冷过,即使那时只有师徒二人,也从没这般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