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已许国，再难许卿

*明星大侦探同人文

民国？你是说风情万种的上海滩还是横尸遍野的火车站？又或是，小小戏台上嫣然一笑的伶人？征战沙场的将军？

在散尽云烟的历史里，战争总是会把太多无辜的人牵连其中，有些命运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何老板可否再唱一遍？”台下一身军装的男人丢了一串珠宝上去，眉宇间透着一丝轻蔑。

“撒参谋好大的手笔。”何二月袖口半遮着妆容，向台下瞥去。“只是我何二月，曲一出，没有再唱的道理。”

“站住！”撒参谋喝住何二月，一声枪响台下的人四下逃窜。

此时的戏台上只有何炅一人，却比平常显得更为空旷。何二月不慌不忙地捡起地上的珠宝，“撒探长有事找我大不必出此下策，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何老板当真是好兴致，贾国入侵之际，还有心思在这里唱戏！”撒参谋把枪抵在何二月的眉心，“你就算不为芒国做点什么，也不该三番五次的单独去给贾国的人唱戏。”

何炅没有一丝害怕，轻轻用手拨开撒参谋的枪口，“唱戏是我的本分，至于唱给谁听，那是我的事情。”

“不知廉耻！昨日芒种会对线的线人死了，军方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何二月你最好给我好自为之。”撒参谋揪住何二月的戏服怒视道。

“不劳撒参谋费心。”

这不是撒参谋第一次怀疑何二月，除了他频繁出入贾国高层的据点，还能有谁？

“回来了？”眼前长相甜美的女人端了一壶茶放到撒参谋桌上。

“嗯。”他喝了口茶对眼前的人说，“最近你尽量别出门了，快打仗了。”

“你要去前线吗？”

“对。”

“我等你回来。”

撒参谋没有说话，这乱世，没有什么是说得准，所有承诺也都显得太轻。

此时的何二月整理好戏服再次走进芒城大饭店，这里早已经是贾国人的地盘。何二月轻车熟路，台上人开口一曲离别歌，讽刺的是台下人拍着手直呼好。

一曲结束何二月坐在自己的位置开始听贾国的军官们谈论着各种情报，他暗暗记下来，即使有的地方何二月还听不懂，但他努力把所有信息串在一起试图还原最完整的情报。

“何老板过来喝一杯，别在那干坐着，扫兴！”一名军官凑到何二月身边递给他一杯酒，他强忍住恶心喝了下去。

何二月被灌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嘶啦一声，身上的戏服被扯坏。

“唔、不要……”胃里翻江倒海的痛。

跑回何家班，刚进门就哇的一声吐在了地上，他疯了一样跑进淋浴间，不停的冲着空腔里让人厌恶的味道，好恶心，好恶心……

一顿折腾下来，何二月十分疲惫，但他还是把所有情报记录下来放到门口的邮箱里，终于他舒了一口气。他卸下脸上浓艳的戏妆，突然眼睛瞥到角落的箱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破绽来。他有多久没打开这箱子了，何二月颤抖着拿出钥匙，箱子打开后露出一角带血的戏服，何二月小心翼翼的抚拭这戏服，“等我报了仇，很快就去找你们。”

撒参谋在前线已半月有余，这期间寄回两封家书。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吾妻爱鉴，我今赶赴芒城，奉命打入敌军内部，国难当头，吾辈皆以舍身为国为己任。但时常对你心有挂念，你我青梅竹马，却因贼寇侵扰而不得不离散。我此番从军，一家重担全落于你身，心中深感愧疚。但国之不存，家又何在？贼寇侵我国土，杀我同胞，吾等一定以命相搏！今生是我负你，盼来世再见！

父母亲大人，见字如晤。转眼离家已两年有余，不孝儿始终要务在身，无法回家当面向您二老请安。最近时常想起幼时父亲常带我与弟弟一起在院中玩球奔跑。每当日落时分，母亲便会备好晚饭唤我们归家。枪炮无眼，不孝儿不知是否仍有再回家之时。但待幼弟成人，仍以当军人，为兄报仇，为国尽忠为宜。终有一日，我们的旗帜将重新飘扬，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不再受此屈辱。

之后便再没了消息。直到何二月在何家班门口捡到奄奄一息的撒参谋，大家才松了口气。

他身上的伤多的吓人，有些伤甚至深到能看见白骨，何二月不知道他是如何一点一点从战场上爬回来。捡回来时撒参谋还发着高烧，附近的医馆全部关门，无奈之下何二月打了桶凉水，蘸湿毛巾帮他降温，就这样守着撒探长三天，直到温度降下来。

撒参谋醒来的时候，何炅刚好没在。他摸出军装上别着的枪放在枕头下，他完全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出于军人的本能，他躺回床上假寐。

“别动。”撒参谋一把抓住何二月，把枪对准他。

“撒参谋好急的性子。”

“是你？”

“正是。”何二月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丢出去了。”

“你、”撒参谋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

“撒参谋还是仔细着身上的伤吧，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别死在我这儿，我可向军阀那些人说不清。”何二月掏出绣着梅花的手帕帮撒参谋擦掉嘴角的血。

“前线怎么样了？”

“不好。”何二月拿起桌上的地图扔给他，“我们的多处据点被击破，前线那边的粮也没剩多少，能输送军粮的桥被炸断了，撑不了多久了。”

“该死！”撒参谋一拳砸在床上，突然反应过来看向何二月，“你不是奸细？”

“撒参谋，初次相认，我的代号是北。”

“你就是钟间人引荐的那个新成员？”

“正是在下。”何炅坐在镜子前拿出粉扑补了补脸上的妆，“都说戏子无义，商女不知亡国恨。毕竟我门外宣传单都被人写满了戏子陪笑杀人狂的。你怀疑我，并不奇怪。”

“对不起。”

何二月轻笑道，“人人都以为我是个卖国贼，但谁又知道我心中的深仇大恨。”

“你可知何家班为何只剩我一个？”何二月的指甲扣紧肉里几乎要滴出血来，世人都认为何家班的人都是些鼠辈，该逃的逃该叛的叛，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贾国刀下的亡魂！”

“那是我和他们唱的最后一台戏，一曲还未终了，贾国的人就冲进来，拿刀刺，何家班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全都倒在血泊中。他们许是知道我还算是个角，留我一条狗命给他们贾国人唱戏。”

何二月扯下自己身上的戏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撒参谋，我当时是想死的，你不知道贾国的人用什么方法折磨我。”

他看着何二月身上布满的伤痕竟心里一阵绞痛，他突然想抱一抱眼前的这个人。生逢乱世，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你一直没消息，整个芒种会都乱了手脚，你的头脑和作战经验是对敌的最好武器也是我们仅剩不多的宝贵资源何二月把褪到肩膀的衣服穿好，“撒参谋，你必须活下去，你要比谁活得都久，久到战争结束的那天，你才有权利死去。

“我知道。”撒参谋第一次听何二月说了这么多话，他曾经只是以为何二月只是个戏子罢了，但历史上的主流正是他们这样平凡普通的人啊，他们的命看似渺小单薄，然而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何二月，这些天麻烦你照顾我了，我要回军营了。”

“慢走不送。”

撒参谋和何老板自此非常有默契地剿灭多处敌方据点，何二月在暗处递情报探敌情，撒探长在明处带将士们冲锋陷阵，随着局势越来越明朗，撒探长也成了贾国人要歼灭的头号人物。

然，贾国多次刺杀撒参谋无果，把罪恶滔天的手伸向了最柔弱的一群人。

“把你们撒参谋交出来！不然今天北大里的学生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贾国士兵拿着刺刀对准一个个学生。

“每过十分钟，我就杀掉一个人，直到把人杀尽或者、撒参谋出现。”大佐伸出手臂夹住一名女学生，“第一个。”

砰的一声枪响，在一阵惊叫声中，女学生应声倒地。鲜活的生命从身体里快速流逝，直到消失不见。

大佐看了看表，“第二个。”

一名男青年倒在血泊中。

“老师！”余下的人惊呼，“住手啊！”

“绝不能交出撒参谋！”

“可就眼睁睁看着学生们牺牲？！”

“第三个。”那声音如厉鬼般，宣判着死亡的降临。

正当要扣动扳机之时，撒参谋的身影出现。众人抬头看到那一身军装，胸前的军徽闪闪发亮。而撒参谋的脸已经被烧毁，完全看不出容貌来。

“好啊，撒参谋可真是个英雄。”大佐满意的放下枪，“带走！”

大佐挑衅似的在撒参谋耳边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你再早一点出现，就不会有两个人为你死掉了。”

撒参谋的身体突然不断颤抖起来，牙咬的吱吱作响。

大佐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忍不住放声大笑，“愚蠢啊，那一屋子学生都抵不上你一个人的性命。”

撒参谋被带到一个潮湿的角落，一盆冷水扣在头上，他顿时清醒过来。

“芒种会的名单给我如实供述！”

他当然明白，绝口不说是怎样的下场，滚烫的铁钩烧的发红，热度逐渐逼近，他发出一声惨叫。

“看来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了。”

“把针拿来。”

撒探长的双手被绑在椅子上，一根根粗针插进指甲里，十指连心的痛让他昏了过去，然后强制唤醒再继续折磨下去。

刑法几乎用了个遍，他用仅存的意识命令自己的嘴不发出任何声音，任何声音都不行，没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一点情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开口。

大佐被气的牙痒痒，鞭子狠狠抽在撒参谋身上，他只是努力勾起嘴角，虽然他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副嘲笑。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你就永远也不要说了。”大佐拿起一壶热水，猛的向撒参谋喉咙灌去，滚烫的开水穿透食道冲进胃里，前所未有的绞痛让他喘不过气，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割裂开来。终于，他在一片黑暗中，落下一滴泪。

“明日在新街口把他斩首示众，首级挂在城墙上，我倒是要芒国的人看看，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撒参谋，是怎样败在皇军的手上！”

“不，我们没有输！”

芒国九年，撒参谋率埋伏好的士兵攻入芒果大酒店，敌方溃不成军。

前线捷报，撒参谋大破敌方阵营，而后只身一人闯入新街口，无人能拦。

“给我放手！”无数血丝遍布他的双眼，在砍刀挥下的一瞬间，他击毙在场的七名敌人，从对方手中夺回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

“何二月，你睁眼看看我，是我，是我啊……”

何二月张了张口，沙哑的声音犹如被掐住脖子的老鸹,沙沙的声音刮得人耳根子疼，“傻子。”何二月淡淡吐出这两个字，“谁允许你来……救我的……”

何二月疯了一样用尽全力拽住撒参谋军大衣的衣角，“我说过什么、你……必须活着，你要是、在救我的时候……死了，那我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二月，我没事的，我们都还活着，你也不能有事！”撒参谋不停擦拭着何二月嘴里涌出的鲜血，越擦越多，绣着梅花的雪白手帕被染得殷红。

“撒探长，我再也不能……唱戏了，脸也毁了，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何二月突然哭了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诉与他听。

“不是的！不是的！你在我心里永远和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清秀干净，二月……”

“撒……撒……再、再为我唱一曲……送别吧。”何二月闭上眼睛，静待着。

“我唱、我唱，何二月你不要死，你听着，我给你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惟有……”他哽咽到难以呼吸，“对不起……唱不出声了……”撒探长抱住身体渐渐冷去的何二月，“二月？”

早在前几日，何二月的身体便已经透支，能存活至今，大概全靠着这点对他的念想，何二月想知道，撒参谋有没有好好活着。在这念想散去后，何二月解脱了，他可以到天上对着何家班的兄弟姐妹们说，“我拿命拼过，我做到了。”

到了未来，战争结束，世界和平。大家是不是都能干吃饱穿暖，是不是都能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能堂堂正正的走出去，是不是更多有文化懂科学的仁人志士在建设祖国？我们今天的努力，就是为了未来的国人生活得安定。愿以吾血浇吾地，换山河如故。只希望当以后再唱起这首歌的旋律时，大家可以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可以记住为此付出的鲜血。为了岁月静好，吾辈负重前行。

多年以后，撒参谋坐在窗前，窗外再没有弹雨轰鸣，人们安居乐业。

“二月，这盛世如你所愿。”

所以你什么时候来带走我，我好在见到你的时候也能说一句，“今已盛世，可否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