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蔡青，蔡青！你没事吧？”

　　校医室内我看着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的蔡青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还不断在床上打滚着。校医室内的医生乱了神，现在正在拨打着救护车。我看着蔡青痛苦的模样，我内心很是焦急，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半小时前我们班正在上课，蔡青却突然倒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情况发生紧急，我和老师连忙将他送往了校医室。

　　“蔡青！蔡青！”

　　我守在床前不断呼唤着蔡青的名字，我生怕他就这么昏死过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痛苦过，我也不见蔡青有什么疾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间变成了这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我觉得今天外面的警笛声特别多。

　　“好...难受...”

　　蔡青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像虾一下蜷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浸湿了床单，面色如同纸一样的白。

　　“蔡青！”

　　我看着蔡青整个身子一伸，眼睛向上一翻，脑袋一歪便昏死了过去，见状我瞳孔缩成了针尖状，立马上前抓住了蔡青的肩膀使劲地摇，嘴里还在喊着蔡青的名字，但是无论我怎么摇蔡青都没有半点反应。

　　“同学，同学！”

　　这时候校医走了上来拍了拍蔡青的脸，见后者没有反应，医生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冲着我说道：

　　“你知道这位同学的家长电话吗？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去把你们班的班主任叫来！”

　　“啊...啊嗯！”

　　我停顿了半秒后才连连点了头，转身离开了校医室，然而就在我刚奔向通往三楼的楼梯之时，校医室里出现了我这一生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校医室内满脸写满焦急的校医正拿着手机着急地在校医室内来回徒步着，嘴里还嘟喃道：

　　“真是的，这年头连医院都占线，怎么回事啊这是。这帮人平时不是闲出蛋的吗？真是的，好险就算出了人命也不算在我头上。”

　　“吼...”

　　原本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的蔡青这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仁。只见浑身皮肤渐渐变成灰白色的蔡青喉咙里发出低吼声，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当校医察觉到不对劲而回头时，迎着他面而来的是一张大张开着并往外流淌着黄脓水的嘴。

　　“老师！”

　　冲上四楼老师办公室的我连声报告都没打就直接冲了进去，一进去就和我们班主任的眼神撞上了，只见班主任看着我眉头微微一皱道：

　　“你怎么回事？进门不打报告。”

　　“对...对不起。校医室的医生叫我上来叫你下去一趟，蔡青...蔡青他...他出事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听着我说完班主任的眉头更皱了，他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快步走去了办公室，我连忙紧跟在他的后面，然而当我路过走廊的一扇窗时我停下了脚步。

　　“那是...什么？”

　　透过透明的窗户我看见楼下的校门口，紧闭着的铁门外面挤满了人，他们不明原因的伸着手在铁门门隙间上下乱抓着，还发出一阵阵怪叫声。而且以我的视力我依稀地看着这群人的身上都沾着...血？

　　“啊！”

　　一个冲着校门外挥舞着警棒的门卫突然间被其中的一只手抓住了，一只手抓住很快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手抓在了他的衣服上，把他强行抓到了铁门上，随后一个铁门外的人抓着他的手臂仰起头来就是一口，被咬破动脉的手臂瞬间奔涌出了鲜血。

　　“什...”

　　站在这里目睹了这一全程的我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嘴巴张开着，半天都不懂得合上。

　　“哗啦~！”

　　随着校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禁不住压力的铁门伴随着一声响，整个倒了下来，仅剩的一名门卫被压在了下面，随后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怪叫声，踏着倒下来的铁门像潮水般冲进了校门。

　　“啊啊！”

　　当我听到楼下传来我班主任的叫声之时，我耳朵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大脑的神经彻底断掉了。

　　“吼！”

　　脑子一片空白，视野已经开始有些朦胧的我看到楼梯口上冲上来了一名浑身是血，面部扭曲，冲着我张开了满是血的嘴的...蔡...青？

　　“小心！”

　　“碰！”

　　自那之后，时间过去了三天...

　　“老师...”

　　躲在一间门口紧闭着的，堆满体育器材的房间里挤满了十多个人，其中就包括了我。我看着蹲在门口旁，透着门缝隙往外看的黄红力老师（我的体育老师）忍不住问道：

　　“老师...外面...怎么样了？”

　　黄老师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我的话，只见他眉头紧皱在一起。直到他收回目光看向我，道：

　　“不行，外面都是那样的家伙。出不去。”

　　此话一出房间内所有的人脸上瞬间布上了一层阴霾。

　　“那...怎么办...我...已经差不多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其中一名脸上布满泪痕的女生将自己的膝盖往自己怀里又抱紧了几分，声音哽咽的说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饿死...”

　　这时另外一名男生抱住了自己的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行...不行...我想回家...谁来救救我...”

　　另外一名女生头发蓬乱，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神都充满了绝望。

　　“我们都会死...”

　　“谁来救救我们...”

　　“肚子好饿，好渴...妈妈...”

　　房间内一时间尽是这种声音。

　　我虽然没有说一句，但是我脸上充满了憔悴和绝望，灰暗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地面，任由周围各种绝望的声音以及门外的低吼声充斥在我的耳中。脑子里还在重复着这三天来一直充斥在我脑海中久久得不出答案的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谁来救救我？”

　　“我会死在这吗？”

　　“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

　　黄老师同样一脸阴霾，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一起整整三天都没有放松过，他先前只顾着救下我们这一帮幸存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许久后，黄老师灰暗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的光芒，那神情仿佛是终于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

　　“你们...呆在这里。我想办法出去，找些吃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黄老师身上，有难以置信的有期待的有担忧的还有迫不及待的。

　　“老师...这样...很危险吧？”

　　我愣了半天看着黄老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我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此话一出我觉得有些不一样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救大家唯一的办法。”

　　黄老师说这话时，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沉默了，不再说话。之后黄老师就一直盯着门外，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距离老师最近的我可以观察到老师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没一会瞄准机会的黄老师抄起了一直放在门边的棒球棍，打开了门冲了出去，门在黄老师冲出去之时就被他一脚踢合上了，顿时门外响起了一阵阵吼叫声以及男人的吼声。房间内所有人都害怕得不敢再靠近门，女生更是抱在了一团哭泣。同样我也是，震惊之后恐惧笼罩了我全身，因为过度害怕我愣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再也没有了声音。房间内男生已经不再出声，而女生们抱团在一起，低声抽泣着。现在离门最近的人是我。我的魂魄渐渐回到了我的身体，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咽下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在黄老师在的地方透着门缝往外看去，由于门缝视野有限，我只看到外面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就连地上似乎也是干干净净的。仅仅是看到这些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现在？”

　　等我把目光收回，屋内的一名男生看着我开口道。

　　“现在外面没有动静，似乎...安全了。老师...好像安全离开了。”

　　我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真的？”

　　“嗯...嗯，大概是。”

　　“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等...等老师回来吧。”

　　...

　　我们就这样渐渐从白天等到了黑夜，忍受着饥饿和恐惧的我们又熬过了夜晚迎来了第四天清晨。

　　“老师...怎么...还没回来？”

　　“已经...回不来了吧？”

　　“好饿...”

　　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我的头已经出现了眩晕，我感觉现在自己虚弱无比。迷迷糊糊当中我便听到了这些话。

　　“喂...喂。这样下去我们大家都会死在这。谁来想个办法吧。”

　　这时候我又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这么说道。

　　“能想出什么办法？找个人出去看看情况？”

　　“谁...谁愿意出去啊？我...我可不想变成怪物。”

　　“但是没人出去我们所有人就得死在这！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唯一活下去的办法了，快点吧，决定谁出去。”

　　“不要...我不要出去...”

　　...

　　我感觉自己就要昏过去了，空气沉默了许久，恍惚当中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刘卫国，喂，刘卫国。醒醒，醒醒！”

　　我模模糊糊地睁开了我的眼睛，意识渐渐回到了我的身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有很多道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怎么了？”

　　“我们大家决定...决定要你出去看看。”

　　“什么？”

　　“没错，我们想要你出去看看。”

　　“什么！要我去？我？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

　　空气沉默了一会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管事婆吗？现在就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你要是拒绝的话，现在我就把你打死在这！”

　　我愣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面前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这即便是在打我的人身上都没看到过。在我接触到那眼神之时，我就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了。

　　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生的绝望瞬间笼罩在我的身上，我没办法与它进行对抗，身子已经止不住地颤抖，恐惧与绝望如同巨石压在我身上，近乎让我昏过去。我就知道，我这样的性格是绝对做不来这种事的，绝对做不到！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没有！什么保家卫国，那都是屁话，像我这样的人...

　　“你没事吧？”

　　然而这时候李蕾雅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你没事吧？”

　　“太好了。”

　　“对不起，原谅我见到熟人就忍不住自来熟了。刚刚说的那些话我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应该还是没有互相认识的吧？我的名字是李蕾雅。”

　　...

　　“李蕾雅...”

　　不知怎么，脑海里浮现着李蕾雅那温柔的笑容我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身子也渐渐停住了颤抖。

　　我还不能死，我还有话没有对你说...

　　我的拳头渐渐紧握在了一起，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在我眼角边滚动的泪水不要流下来，我的眼睛看到了一根放在地上的警棍，我将它拿了起来，紧握在手中。那一刻，我的脑子又短路了，唉，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挑在这种时候。仿佛在我想起李蕾雅的那张脸时，我就已经忘了什么是恐惧与死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