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景和二十七年，锦州烟雨迷蒙的上京城，物华天宝，王气蒸腾，与北地截然不同的风光。

“咱们的礼部尚书萧大人也不知是行了什么大运，家里两个小姐都要嫁给皇子了呢！”

“我听说，那萧大人府上的四小姐，模样俏，读书也好，配天家的子孙也是够得上的。”

“那可不，萧四小姐可是圣上朱笔御批的第一才女。”

“诶，你们知道不，姐姐虽好，那个三小姐可不是善茬，据说是跟着外祖谢家，养在凉州的，穷乡僻壤的，粗俗的很呢！”

“九皇子早些年犯错，不是刚从宗正寺放出来吗，我看他们两人也相配的很。”

……

茶楼里，厅堂中间几桌男女老少正聊得热闹，隔壁雅间逸风阁中相对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将将把他们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其中之一正巧是大家议论的主人公之一——九皇子姬云笙。

沈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我说阿笙，你真要娶那个粗鲁的三小姐？你那七哥做事忒不地道，明明上京第一才女该是你的。”

坐在对面的姬云笙一身月白色衣衫，云淡风轻地抬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盏：“皇命难违。况且，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嫁我呢。”

阳光透过茜纱窗映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面容，却在他身上平添几分清贵之气。

沈昀摇着头“啧”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着实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就是不知道现下你这么弱，经不经得起萧家三小姐折腾。”

“这些年我是看起来弱了许多，可收拾你，还是足够的，”姬云笙斜斜觑了他一眼，顿了顿接着说，“我倒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好，你知道的，在我眼里，北地胭脂总要好过江南闺秀。”

说着随手将掌中的纸条传给沈昀，沈昀一脸犹疑地接过，一眼就见着上面淡淡的几笔勾画着清丽无匹的容色：“这谁家姑娘，怪好看的……”话没说完，眼神瞟到旁边的几行小字。

萧氏女，名望月，生于景和十年冬月初一，八字与父撞克，行年三岁，母丧，舅谢维悯将其带往凉州。

……

景和十七年，凉州郡太守之子当街调戏良家，萧女怒而挥鞭，太守之子伤重三月不得下床。

景和十八年，凉州流民作乱，盗贼横行，萧女守凉州陇金门八日，打遍作奸犯科之贼人，自此凉州城大定。

……

不大的一张棉连纸上，密密麻麻记着一个小姑娘从出生起至今的日常。甚而连喜欢吃什么，常穿什么衣裳都写得条分缕析，沈昀不得不感叹自家情报网记录实在严密详实。

“还说什么皇命难违，你分明是见色起意，”沈昀犹豫片刻，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不过，这样凶残的美人，也只有你敢娶了。”

“没瞧出什么蹊跷？”姬云笙挑眉。

“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性子烈一些，能有什么蹊跷？”

“里面少了几个年份，”姬云笙手指轻点字迹，“你看，景和二十年，景和二十二年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景和二十四年直到回京，萧女一直闭门不出，若是真的，变化之大何止天翻地覆。”

“啧，萧三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很有意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