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报应13

突然胭脂转过身来。

胭脂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

道济将酒葫芦重新别回腰间，看着胭脂又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

胭脂这个是小棠的锦囊，刚刚柳茹姑娘想把它交给你，她还说小棠曾说过打开它时就是一切结束之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轻易打开它，这个就先交给你保管吧。

每次提到小棠的时候，胭脂都有一种又高兴又难过的情绪，高兴的是每次念到小棠的名字时仿佛小棠还在这个世上，还在自己身边，难过的是每次念完小棠的名字时，她都能清楚地知道小棠已经永远地离开了，那个清冷的身影永远地消失了。

道济接过锦囊，伸手拍了拍胭脂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知道胭脂与小棠的感情深厚，对于小棠的死，胭脂也一直深感歉疚与惋惜。

小棠因胭脂获生，却也为胭脂赴死，若细细算来，此间生死，又怎能以是非为论？

看着胭脂惨白的脸庞，道济心中顿生一股歉意，本来打算吃好饭哄她喝完药后就让她休息，没想到竟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想起刚刚胭脂带着怒气和委屈的样子，他的心中着实不好受。

他抓过胭脂的手为她细细把脉，确认只是疲惫后才让他稍稍安心。

道济你先去休息吧，我不扰你了。

胭脂笑了笑，抽回手。

胭脂放心把圣僧，我现在真的只是累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知道他担心自己，胭脂笑着解释道。

学着他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胭脂也站起了身。

胭脂桌上的残局就麻烦我们圣僧了，小女子就偷懒了。

语毕便向床铺走去，许是过于疲惫的原因，刚躺下闭上眼的胭脂就好像与世隔绝般，深深地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边道济看着胭脂躺下，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知她已然入睡，不禁扬了扬嘴角，想必是真的累着了，沾床就睡呀！

他轻手轻脚地收了桌上的碗筷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禅房的道济将锦囊拿出来左瞧右瞧，但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锦囊鼓鼓的，小棠从收到这个锦囊开始就将它作香囊用，道济闻着一股海棠清香，猜测里面应是海棠花的香料，但是小棠说的打开时便是一切结束之时，这有说明这里面的香料不同寻常，那又是什么呢？

道济沉沉地想了许久，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二十六天，小棠与柳家三小姐的事他一直算不出来，那么这与胭脂一定有什么联系，但到底是什么联系呢？他用手摩擦着这个香囊，想着到底要不要打开它？

天边划过一束光，正值中午时分，阳光强烈的照耀着大地，没有人注意到那束光，它独自划过天际，跃过城镇乡村，穿过群山树林，然后，坠落在飞来峰上的一座破庙前。

破庙中一个老者正烤着不知从哪儿抓来的野鸡，他听到动静便回头看向门口，女子一席白衣在光晕下显露出她窈窕的身姿，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被晕染了轮廓，朦胧之感却又盖不住她绝色的容颜，精致的五官，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只轻轻一瞥，便像坠入无尽的温柔漩涡，修长清丽的体态将她温婉的气质显得淋漓尽致，让人只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老人你终于来了。

老者看了她一眼，便又笑着转过头继续烤着他手上的那只鸡。

女子轻笑一声，抬脚缓步走进破庙中。

萧玉我可是风尘仆仆地赶了一路，怎么，还嫌我慢呢？

老人怎敢怎敢！

老者摇摇头，脸上却止不住笑意。

老人你既来了一切就好办了，如今时间也挺紧迫的，待我解决了这只鸡我们便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吧。

女子轻笑。

萧玉你可以将那句时间紧迫去掉的。

老者不在意地挑挑眉，一头白发配着他一脸小孩子气的表情，着实一副老顽童的派头。

女子眼神扫过四周，最终将视线停在正中间那尊弥勒佛像上，破庙里满是灰尘，四周一片狼藉，那尊弥勒佛就像纷乱尘世中唯一的清明者，任这世下万般狼狈，他依旧笑得灿烂，是以，万般苦楚，不过一笑即过。

萧玉当日，夫人便是在这里失了性命？

女子轻启朱唇，眼神也转过望向老者。

老者微叹口气。

老人佛说，一切皆有定数，夫人有此劫难也是命定之事，此地既是祸起之地，也是福起之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女子点点头。

萧玉如今只等那六位到了，我明日便可动身。

老者点点头。

老人嗯，味道不错，你一路辛苦，这只鸡你也有份，我们吃好了再说说要怎么做吧。

女子已经习惯了老顽童的拍子，只是无奈一笑，便过去一起解决那只鸡了，毕竟香味弥漫四周，这味道想是不错的。

道济还是没打开那个香囊，如今他算不出来自小棠救了柳絮后的一切事情，包括小棠救柳絮的方法，他不敢轻易冒险。

道济罢了，只有自个儿走一遭了！

将香囊收好后，道济握着葵扇站起身，身子一转便消失在原地。

杭州城内繁华依旧，店肄立在街道两旁，各处吆喝声不止，人来人往，时不时车马路过，街道上的人自然往两边分散，妙手医馆位于杭州城内较为繁华的地段，医馆内年过古稀的老大夫妙手回春，仁善兼备，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大夫，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上这家医馆瞧瞧。

道济走到医馆门口，咧嘴笑了笑。

道济就是这儿了。

说着抬脚便向里走去。

进门是柜台，柜台后是一层层药柜，店里小童正按着药方抓药，道济走过去。

道济那个，小药童啊，我问你个事儿啊……

小道童正忙着，见道济不是来瞧病的，又穿着像个乞丐，便以为他是进来乞讨的，当下便道。

小苏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还有，你怎么到医馆里乞讨来了，赶紧出去！

道济无语了。

道济我不是来乞讨的，我真是有事儿问你。

小苏不管什么事儿，你赶紧出去，别打扰我们工作！

道济眨巴着眼睛想要再次开口便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

老大夫小苏，你怎么说话呢。

那个叫小苏的药童听着声音便放下手中的药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走过来，眼带不悦，小苏双手行礼。

小苏师父。

老大夫师父怎么跟你说的，医者以善为人，你这出言不逊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小苏低头自行惭秽。

小苏不正确，我错了师傅。

他说完便又转头向道济行了个礼。

小苏刚刚是小子出言不逊，望大师见谅。

这突然的转变让道济还有些不适，便挥着扇子忙道。

道济不碍事不碍事，知错就好，知错就好，哈哈哈。

老大夫见小苏道歉，欣慰地笑了。

老大夫你去忙吧。

小苏做了个礼便重新拿起药材开始忙碌了。

老大夫转过头看着道济。

老大夫刚刚听这位师父有事询问，不知是何事啊？

道济看着老大夫，知他是当日确认柳絮死亡的大夫，便问道。

道济大夫，我想问问你，一月之前是否有一女子被你诊出死症但不知原因？而另有一位路过的女子将她救活至起死回生？

老大夫皱着眉，当日情景是他印象深刻的，他确信自己的医术不会出错，但起死回生这事儿确实有悖人伦，他亦是不信。

老大夫是有这么个事儿，但我想当日应是我诊断错了，那女子应该没事，否则怎可会有起死回生之理呢。

道济自然不会解释当日柳絮确实死亡，便继续道。

道济那大夫您可瞧见救她那姑娘是怎么救她的？

大夫撸了撸白胡子，似是在回忆，半响之后便道。

老大夫当日我看见她将她腰间的红色香囊打开，伸手在那姑娘身上点了几下，那姑娘好像就有些生机了，现在想来还有些邪门儿呢。

道济听到这儿不禁皱着眉头，那香囊果然有很大的问题。

道济多谢大夫，我先告辞了。

道济道了谢拱了拱手便出门了。

那老大夫摸摸胡子，有些奇怪，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着装破烂的和尚，应该就是名满整个杭州城的圣僧，今日他所问的一月前的事，若是奇怪的话那就真的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但是这些事他就无能为力了。

小药童师父，刚刚来了一个病人，我瞧不出来他的病理，望师父教导。

又一名小童过来向老大夫作揖。

老大夫收回思绪，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老大夫走吧，我去看看，等下你需得好生学习，多见识。

小药童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