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序（十）

城外的路并没有那么好走，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想静下心来思考点事情都很困难。

头顶上的步摇好几次晃在脸上，打出了红印子。

许知野把步摇拿下来攥在了手里，手揉了揉脸，揉得更红了。

无忧倒是坐得很稳，许知野不问她，她也不会多说。

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丫鬟。

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丫鬟。

虢希村离京都城没有很远，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少，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在现代常有的村子。

只剩下了老人还有小孩子。

许知野裹了里三层外三层下了马车还是能感觉到风的呼啸冷意。

许知野让无忧和马夫在村门口等候，自己一个人进了村子。

排排破败不堪。

从不远处走来一个老人，驼着背脊，背着好大一捆木柴。

许知野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帮着老人分担了下重量。

她看不得这种。

会想到自己的亲人。

“谢谢姑娘啊。”老人的声音也虚弱的很，近看，只剩下皮包骨，瘦的宛如这风都能把他吹跑。

“不用谢。爷爷，风太大了，您家在哪里，我送您回去。”老人的衣服也单薄得很。

抗不过寒风。

有点冻得发紫。

“前面就是前面就是。”

前面...

比那排排破败还要寒酸。

茅草的棚，被风一吹摇摇欲坠。

只有一把椅子，门的左边有一口锅，锅底破了个洞，黄色的锈布满了整口锅。

屋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爷爷，您就住这里？”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受罪，儿女呢？

“是啊是啊。”老人用袖子把椅子擦了又擦，“姑娘坐。”说着，还带着笑容。

“爷爷您坐。”许知野过不去良心那关，把老人扶在椅子上，自己找了捆草就那样坐下去了。

“可使不得，这太脏了。”老人想站起来，被许知野制止了，“没事爷爷，坐哪儿都一样。”

老人没有强求，他对许知野说，“我有个孙女，比姑娘大了一些，长得水灵灵的，可讨喜。”

“是嘛？把那她人呢？”许知野问。

老人神色没变，眼神很慈祥，“嫁人了，嫁到了京都城。嫁给了京都城东城的府衙，过年的时候会送点东西，挺好了挺好了。”

好？

如果好，会让老人继续住这种避不了雨抗不了风的破屋子？

嫁给府衙倒是忘了亲人。

“姑娘是京都城的人吧？”

“嗯，我是。”

“不知你知不知道东城府衙余霈余大人？”

许知野摇头，“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东城一般是流民安置的场所。

朝廷下发官银一大部分都给东城安置流民了。

东城相比其他三城贫瘠许多。

“我孙女就在府衙，姑娘可不可以帮我回去看看她，虽说每年都有人送东西来，但是她嫁人这几年从来没回来过。”

“好，她叫什么名字？”

“意笙，王意笙。”

“好名字。”

“找的算命先生给取的。她娘把她生下来就去世了，她爹也在她三岁的时候走了，我把她养这么大，就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不希望她跟着我受罪。”

“爷爷，我会帮您去看她的。”许知野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这玉佩给您，您可以去京都城将军府来寻我。”

“不行不行，太贵重收不得。”

“您就收了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老人这辈子都没看过玉，拿过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摔碎了。

许知野想，王意笙是个不肖子孙。

赶明儿，找一些人给爷爷建一个好房屋。

能遮雨能挡风能暖和能度过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