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2）

3

承平九年十月，光禄大夫麹风来产下一子融远之，女帝大喜，为皇储悦宁与融氏子远之指婚。

同样大喜过望的还有暂代了七个月中书令的宁光逢，他险些要为此燃一挂鞭炮，来庆祝自己终于脱离了文书的苦海。

年末的宫宴上，宁光逢坐在凰凌世的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怀里的子宁：“我说阿凌啊，悦宁的亲事都订下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家子宁找个漂亮的小媳妇儿了？”

“……”凰凌世无语地看着他，“他才六岁。”

“悦宁也才七岁嘛！养媳妇儿当然要从娃娃抓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才五岁……”宁光逢面对着凰凌世投来的眼刀，讪讪闭了嘴，却又不死心地咕哝道，“反正我觉得，从小养成就很好……别跟封帧似的，快四十的人了，才对人家布衣姑娘一见钟情，追了大半年才追上，我差点以为他要孤寡到老了，还考虑过是不是要子宁替他送终呢。”

凰凌世在御案下暗自伸出手，在他的大腿根上狠掐了一把，脸上却若无其事道：“嗯……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那边的丫头怎么样？”

宁光逢倒吸了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看过去：“还不错，长得挺可爱的……就是怎么有点眼熟？”

“哦，她叫沙萌萌。”凰凌世端起酒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

“萌萌，这名字倒可爱……等等，沙？是沙姐家的丫头？”

“是啊。”

“一说沙姐我就想起来了，她跟艾思悦孩子都抱仨了，怎么还不结婚？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玩得这么花的人。”

凰凌世笑了一声，微微抬高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武将首席的沙以文听到：“沙姐，有人说你坏话。”

宁光逢的表情几乎是惊恐的：“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沙以文示威地向他举了举拳头：“老实交代，说我什么了？别以为你做了武王，姐就不敢揍你！”

“我没有啊！”宁光逢连声喊冤，“我只是在说，想给子宁和你家丫头订个娃娃亲……”

“胆儿肥了你，敢打我们家丫头的主意！”

“沙以文！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啊……哎哎，不要打脸！”

这一年的宫宴在武王和平北大都督的互殴中落下了帷幕。

深夜的栖梧宫中传出了几声低语。

“阿凌。”

“嗯？”

“沙姐都抱第三个了，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考虑再要几个？不然，岂不是显得咱们家女帝陛下，那方面不行……”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已经被封住，接下来，深夜栖梧宫中便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4

关于那位赤凰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皇夫、异姓王、一字并肩王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他和皇帝之间那种奇特的关系又是怎样维持的，一直是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有史学家煞有介事地列出了一大堆理由：譬如这位武王和当朝陛下有着高度重合的过往和交际圈子，又是夫妻至亲，家庭关系也一模一样，他又从不收徒，因此，双方在利益关系上完全一致，这才使得他们能够一直共享那至高的权力而不起冲突，不发生争执，将这段关系一直维持到最后。

也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就算这些理由都成立，也完全解释不通，帝王权势面前，纵是兄弟姐妹、父母子女尚可翻脸成仇，那位以铁血开创王朝、诛灭世家的开国女帝，难道连这一节都想不通？而那位武王殿下，面对这样至高的权力，难道就一点也不心动？

说简单点，可以用两个词语来解释，信任和忠诚，但是单单这两个词语似乎过于单薄了，那种几乎可以交托全部的信任和忠诚又是怎么来的呢？

无法解释，无法理解。

独一无二，无可复制。

史学家们为此几乎翻烂了承平年间的历史记载，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蛛丝马迹，而民间对此的看待就单纯得多。

赤凰朝太祖皇帝与她的武王殿下的故事，被无数人们津津乐道，成为了歌颂忠诚与爱情的传奇。

代代传唱，永世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