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玄溯殿
雄伟的神殿美轮美奂，这里的每一个法器都充满了时空的气息，魏心珞第一次看到这些对每一样都充满了好奇。
是的，虽然这里的主人是她最亲近的师父，可这里却是她第一次进入。
在玄溯的带领下逐渐来到深处，最后到了一间似乎是工作室的屋子里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上到处都是转动的齿轮以及抱着公文来来往往的童子和仙娥。中间的一个巨型圆盘一下子就吸引了魏心珞的注意。
魏心珞走近那圆盘，用手比着它到底有多大，可是就连自己跳起来也够不到它的顶。
魏心珞好奇地问道：“师傅，这个是什么呀？怎么还有根光针在上面？”
玄溯解释道：“这是日晷，上面的光针是你父亲的光从外面射进来投在上面形成的。随着光针移动一寸，时间便过去了一字。周而复始，永不停歇，时间由此产生。它若不动了，时间也就静止了。”
魏心珞道：“时间的运行还与父亲有关呢！我一直以为是师傅独司时空之法。”
玄溯道：“时空之法当然是为师独司的啦，只是世间的一切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必是环环相扣。光明则是一切之始，若是光明消失，时间和空间也就不再存在了。光为我们开启了一切，看清当下，而透过光，我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阿珞，你想看看你的未来吗？”
不等魏心珞说话，玄溯抬袖一挥，一道金光闪现，日晷显出了画像：夕阳余晖，一个鬓髪皆白的老朽躺在藤椅上，垂垂老朽，风烛残年，时日不多。秋风萧瑟，夕阳西下，就连山茶也枯败凋落。一女子怜惜地捧起残花，眼神悲切。女子是魏心珞，面容未改，仍是豆蔻芳华，如花似玉的模样……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魏心珞攥紧了拳头，质问玄溯。
她知道师傅不愿自己嫁给诚哥哥，但真的想不到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劝阻自己。
“师傅当真就那么不待见诚哥哥吗？明明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同时拥有你们呢？非得逼我吗？！”
魏心珞伤心极了，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哭了起来。
众人呆愣了一下，不知这是怎么了。玄溯挥手将他们都给遣了下去，待到整个屋子就剩他们两人时，他才开始对魏心珞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只是让你明白一个事实，纵然你不愿入列仙班，可你终究是已经飞升，不老不死，而聂洛溪只是一凡胎，终其一生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你想与他共白头是不可能的。”
听到此，魏心珞哭得更伤心了，但哭过后却又像是想开了，为自己抹了一把眼泪，“那也没关系。我和诚哥哥本就是苦难中过来的，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在我跌下神坛的时候我们就约定好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就算在帝画的幻境里我们都没有想过违背誓言，没道理现在事情结束了我们反而没有当初的勇气了。师傅，我对不起您，但我真的好想陪着诚哥哥。求求您再等几年吧，等诚哥哥寿终正寝，等我完成誓言。人的一生对神来说不过眨眼之间，等到那时我一定会回仙界来陪您的。”
说着魏心珞跪在地上对着玄溯一个头磕到底。
玄溯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人扶起，“原本我就该知道的。你们在画境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只是我私心里还是舍不得你，想再问问你，可是现在什么都没必要问了，因为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吃下它吧。”
玄溯摊开手心，将一颗丹药递到魏心珞的面前。
魏心珞问道：“这是什么？”
玄溯道：“这是四季丸，吃了它你就能重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四季变化，岁月不居，直至如凡人一样雪鬓霜鬟，发秃齿豁。这原是我惩罚殿中犯错的童子用的……”
“吃了它我就能和诚哥哥共白头了是吧！谢谢师傅！”
魏心珞激动地一把抱住玄溯，她真的好高兴。
玄溯看着怀里的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吧。
“阿珞记住，你都是我唯一的弟子，这里你随时都可以回来，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尽管告诉为师，为师帮你揍回去。等你完成了誓言，为师亲自给你解药。”
……
御宵殿外，玄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小四后面。
“师姐，你穿这身真好看。”
小四道：“哦？这么朴素也好看吗？”
“那是。谁让咱师姐长得好气质好呢！虽无衣冠华美，但难掩气质好，哪怕是个破麻袋您穿上都好看。”
魏无羡往那边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玄云屁股后面的尾巴在摇。
走到殿外，玄云忽然问道：“师姐，那时你赢了我，转头就用我拦住了帝酆和帝画，这都是你提前计划好的吧！”
小四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玄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咧嘴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明白了原来师姐并不是真心要背叛仙界，应该说师姐其实是卧底吧！”
“哦？”
魏无羡一听就来了兴趣，问道：“四师姐，这是真的吗？话说，那帝酆不是你亲爹吗？”
小四撩起刘海不屑一笑，“说而已！就算他真的我爹，可他也没养过我，虽然是因为不可抗力也不能怪他吧，但他要是真要心疼我，也该替我想一想啊！可他居然要我以犯下仙规的方式替他报仇，这不是把我往绝境里带嘛！可见我在他心里也没那么重要，既然如此他在我心里也就那样咯~”
众人：“……”
铛——
玄云竖起大拇指咧嘴笑道：“四师姐就是四师姐，通透！”
魏无羡注意到了一件事，“要这么说，四师姐应该是功臣啊，怎么大师兄还要罚你？师姐，我们回去跟大师兄说清楚，让他撤了你的罚。”
魏无羡说办就办，转身拉着蓝忘机就要再往殿里闯，可是小四却拦住了他。
“谢谢你小七，但不用了，这惩罚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已经不再适合掌管亡灵了。”
“这话怎么说？”
小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帝尊让我管理冥界实在是用心良苦，但若是我再管下去真的不合适，且不说上任冥帝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仙界的反贼，就说我此次为了取信赤姬而将计就计也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什么错误？”
小四眼神躲闪，不肯再说了。
这时，魏心珞却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她想快点把那个好消息说给父亲阿爹听，可靠近后却发现他们竟然和玄幽在一起。
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沉重，想起了邺城外废窑里被困于坛中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原来四师伯没有忘记啊！”
玄云问道：“捻椿，你说什么孩子？”
“那些被人利用，为唤醒帝酆而被赤姬和金光善用作祭祀的孩子们啊！”
魏心珞似乎知道小四说的不可原谅的错误是什么，她的到来也让众人知晓了玄幽的另一面。
“师姐……”
小四心虚地偏过头，“我没有参与，但那确实是我早就知道的，而我也并未阻止。为了取信赤姬，引蛇上钩我只有这一个选择，而这也不是为了我一个，而是三界的和平与安宁！就算没有这次，帝酆的封印维持不过百年，到那时若他破开封印将强大到无人能敌，那将是整个三界的浩劫，那时遇害的将何止千万。幸得赤姬急性，提前救出帝酆，使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没构成大的威胁。牺牲在所难免，而现在的牺牲相比之后已经是微不可计了！”
小四一番解释脱罪，可别人并不怎么认可。
小四想起那些孩子也痛心，但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唉～你们说我是妖言惑众也好，巧言诡辩也罢，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那些孩子的命在整个天下苍生面前根本不足为道。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孤儿……”
“就因为他们是孤儿，被抛弃过，所以你们就能毫不在乎地再次对他们选择抛弃？”
小四孤儿的话题让魏无羡情绪失控，完全不顾这是在御宵殿外，冲小四大吼。
“他们没有选择地来到这个错误的世界，结果连一点痕迹也不配留下！就因为他们所供奉的神要他们消失。如果是这样，那我……”
“他们没有消失！”
小四大喊道。
在事情还没有变得不可控之前，小四终于制止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没有消失。解封的阵法只祭祀了他们的童子身和精血，他们的灵魂我都收入地府了，保佑他们来生投得一个好胎，总比这一世年幼孤苦，年老无依来得好吧！还是说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运气那么好，得人捡到好好养着；亦或是你觉得旬淼淼的慈恩堂真能解决问题成为孤儿们的依靠吗？”
“……”
魏无羡抿着双唇，他想大吼一声，他想把她怼回去，想为那些可怜的孩子讨个公道，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没错，但又不想认同她，一时间憋红了脸。
小四继续道：“这就是神的恩赐，至于你觉得好与不好，那已经与神无关了。”
这话宛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无羡和魏心珞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蓝忘机也听不下去了，伸手揽住魏无羡转身走了出去。魏心珞连忙跟上。
玄云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上小四的衣袖，“师姐，您何苦呢？”
玄云低着头，看不真切表情，但仔细听能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小五，师姐有罪……”
“没事的，谁都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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