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师……”在萧薇的那句“师长”还未出口之前，汤小米说道“叫我小米就好，难道，我成了师长后，你们就都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没有没有”萧薇连忙摇头，童华也解释道“小米，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事实是这样，那你们先忙，不打扰，我这就离开”汤小米转身离开，不去理会童华和萧薇在身后说着“没事，我们不忙”。

　　侦察连，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曾经种的那些树，从小幼苗成了参天大树，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他们互相认识，汤小米却进不去他们之间。

　　“回来了？怎么样？他们是否和你们当初一样？”。

　　“不一样，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走吧，去办公室聊聊”。

　　“嗯”汤小米点点头，“对了凌云，为什么你不叫我师长？”。

　　“你希望我那么叫你吗？”凌云驻足回头看着汤小米。

　　汤小米摇摇头。

　　“我想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问题，是不是曾经的战友见了你都叫你师长？是不是他们都不再和你打闹？是不是他们在闹，只要你一来，就瞬间安静下来？”。

　　凌云一连串的问题，句句戳在汤小米心上，她看着面前依旧笑意颜颜的凌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小米，这就是军营的规则”一句话，凌云解答了汤小米的问题，“再者，他们毕竟没有陪你走过那些路，在他们心底，你们走的路一样，就算阿泰的事你立了大功，但不至于获得如此荣耀，我这样说可能是狭隘了，但不能否认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他们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你也不必介怀”。

　　“在他们心底，一直很崇拜你，如今你又到了这样的职位，自然而然就多了一分敬重，私下里，或许你们依旧可以如往常一般打闹，但正规场合里，他们无法这样，军营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我都很清楚”。

　　凌云说的，汤小米其实都知道，只是她以为不会是这个原因，却没想到真是这样。

　　从侦察连往师部走的路上，汤小米想了很多，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慢慢形成。

　　“师傅”。

　　“怎么了？”面对汤小米不打招呼就推门而进，郑延龙并没有生气，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师长，一方面她是他宠爱的徒弟，再者，若是没有什么干扰她心情的事，她不会如此无礼，她来找他，必然是出事了。

　　“我……”在来找郑延龙之前，汤小米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她站在他面前时，又犹豫了，“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您忙不忙，想约您一起去看一个人”。

　　郑延龙想也没想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你如此对待”。

　　见郑延龙应承下来，并没有追问她之前想说的话，汤小米也就顺势道“那好，中午休息时间营区门口见”。

　　“师傅，带上典宁吧！”。

　　汤小米关门前的一句话让郑延龙明白他们要去看的人是谁，但他转告典宁的时候却没有和典宁明说。

　　墓园

　　将怀中的花放到墓碑前，汤小米轻声道“师父，我来看你了，还带来了你的战友和你的孩子，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知道了你有儿子，还知道了他是谁……师父，我藏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把你还给他们了”。

　　郑延龙看了一眼为了给他们时间“相聚”而走到不远处的汤小米和典宁，然后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没想过还会看到你，她向我们撒了一个谎，我想如果没有她自己的坦白，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你在这里。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文艺的人，但我想说缘分真的很奇妙，我们曾是战友，却没能一起走到最后，可你的徒弟成为了我的徒弟，她又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蓝尘”郑延龙对蓝夜尘的称呼，“你走之后，我就把小宁带在身边，他也成了军人，我没有强迫他，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计较，这个孩子，他生来就是军人，但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说完话，郑延龙走到典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示意汤小米和他一起离开，将空间交给典宁。

　　就在汤小米转身的那一刻，典宁忽然出声“父亲，您先回去吧！”。

　　看着典宁严肃的神色，再看看汤小米低着的头，郑延龙知道，有些话还是让他们当面讲明白的好，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

　　“我在这儿等你”。

　　不理会汤小米的要求，典宁拉起她的手走向墓碑。

　　“知道你是军人身不由己，可即使养父待我很好，我却依然想要得到你的关怀，你无情离去，我不恨，但我怨。如今，我没有重逢的喜悦，反而将所有的怨转化为了恨，你也许很奇怪为什么，因为她，你的徒弟蓝影，我爱的人汤小米”不顾汤小米的挣扎，典宁举起两人牵着的手，“她从你离开那一刻开始自责到现在，也许以后都不会释怀，她对你的愧疚让她连追求爱的权力都放弃了，她因为你，宁愿一个人忍着所有痛，也不愿再靠近我一点……她为你报了仇了，可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你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痛苦，你，何其残忍？”。

　　爸，您知道不知道，其实我很想您，可是我不能这么说，我希望用我的怨恨来化解她心中的愧疚，即便是面对一个我不爱的人，我也会如此，因为您救了人不求回报，更不希望那人因此而束缚那人的余生。此刻，对待小米，我想您更加会支持我如此做吧？因为，您视她如女。

　　“典宁？！”因典宁的一番话，汤小米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可以那么说？！怎么可以？！

　　“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是因为他在内疚自责？”典宁伸手指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与典宁有着相似的面孔，笑的很开心。

　　“是又怎么样？”用力甩开典宁的手，汤小米大声喊道“可你也不能说你的亲生父亲，他没欠你什么”。

　　“谁说没欠了？他欠了我多少年的父爱，给了吗？养父是给了我关怀，可终究不是他给的。好，如果他没欠我我什么，那米旅长呢？她又何曾欠过你什么？”既然你一时无法接受，那好，我不逼你，只是，我不希望你不快乐。

　　“我……”。

　　“米儿，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可你还没有，别等到最后彻底丢了才想起来没有好好珍惜，好吗？”。

　　汤小米知道典宁说的是米蓝，她和米蓝在那一次之后算是和好了，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对米蓝还有着介怀，她无法放下那段过去，也因为米蓝的不管不顾，她才会遇见蓝夜尘，才会有如今消不去的愧疚。

　　她知道，她不该怨米蓝，米蓝其实也没有什么错，至少在外公去世之前，米蓝在不忙的时候还是回家的，她的生日汤沐阳不知道，米蓝却从未遗忘，更何况，米蓝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对此，她是幸运的，有米蓝这样的母亲，可于之后的“抛弃”，她，无法释怀。

　　隐藏着内心深处不能言说的话，汤小米只是淡淡的说着“我和她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但愿真是如此”典宁话里明显有着叹息与无奈，“好了，我们回去吧，下午还有训练”。

　　米儿，对你，我永远没有办法……

　　汤小米成为师长，对赤鹰的影响并不大，生活还要继续，训练也是日复一日，偶尔出去执行任务，非要说出有影响的事，那只能是他们和汤小米的关系比较“僵”，因为彼此间一如既往的好，却感觉多了些隔阂。

　　“小米，你已经在我这里坐着发呆发了半个小时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郑延龙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汤小米无奈的问。

　　汤小米动了动，似是缓解长时间未动而导致身体发麻的情况，随即说道“师傅，我想让赤鹰和潜龙一起进行一次野外生存训练”。

　　“怎么突然这么想？”。

　　“赤鹰和潜龙近年来也有合作，以后也不会少，为了增加双方的默契度，我觉得有必要让两者多接触接触，而野外生存训练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你说的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做，其实你是师长，不用……”。

　　听到郑延龙的话，汤小米低下头“连您也要和我生分了吗？”。

　　“小米，我不是那个意思”郑延龙知道，汤小米最近一直在为这个问题而烦恼着，他无心的话却伤了她，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心疼。

　　“我就知道师傅不会和他们一样的”汤小米抬起头，笑意显现在脸上，“那就这么决定了，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