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本以为千年以过，心中不会再生涟漪，谁知当靠近装有罗喉心魂的秘境时还是会有些不安。昊辰心知自己欠罗喉计都良多，而且不用说自己，或许等某一天罗喉复活时，整个天界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自己就是贪图这一时的安逸，就是无法想象放出魔煞星后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或许是机缘巧合，这一世褚璇玑竟与琉璃盏相隔如此之近，自己除了担心战神历劫失败，也是顾及到此才决定下凡度化她。可看她痴痴傻傻的样子，自己竟有些不忍对她的生活多加干预。或许，让她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才是正途。

簪花大会正式开始，本次大会要求猎杀妖物蛊雕。昊辰因为在众多弟子中法术最高，于是被安排单独带领一队出行。昊辰本身对大会并无兴趣，但看到褚璇玑她们激动不已，便决定暗中保护她们。

鹿台镇的蛊雕在伤及褚璇玑一行人后也因被人一击即中要害而亡。昊辰有些自责没保护好这些小辈。可当他仔细查看蛊雕后，发现蛊雕身上的伤痕是被战神之力所杀。他暗暗攥紧拳头，难道这一世战神还是心中不忿不愿顺利渡劫吗。昊辰看向被他们扶起的褚璇玑，决定簪花大会一结束就将她带回旭阳峰。

待褚璇玑醒后，大会的擂台比试也召开在即。昊辰本想对她指点一二，却看到离泽宫那个叫司凤的首徒正和褚璇玑练武练的起劲，褚璇玑看向司凤的眼睛亮晶晶的，笑意也抑制不住的挂在脸上。昊辰为战神能在凡间有好朋友感到欣喜，但也有一丝悲伤蔓延开来。他又想起罗喉计都，心中想到，如若千年前你我不曾因立场不同而被迫对立，或许今日我们也能像她们一样自在吧。

大会擂台上，刚成年的司凤打败了剑法霸道的涂蚺，昊辰心中一惊。本以为自己的法术凌驾于众小辈之上，没想到这个首徒的法力竟也如此高深。昊辰决定回旭阳峰后更要勤加苦练。第二日的擂台之上，情况又有些出乎昊辰的预料。按理说轩辕派已沉寂多年，此次出席竟连人数都凑不齐，为何门下弟子竟会有如此内力，竟能连战连胜。昊辰看向面露喜色的轩辕派灵石长老，决定有机会一定探查一番。簪花大会因为乌童的出逃被打乱，褚璇玑也因为替褚玲珑挡箭而昏迷不醒。倒是轩辕派，趁机捡了个大便宜，夺得簪花大会头筹。但已经没人在乎这个了。昊辰看着褚璇玑屋内满满当当看望她的人，就没再进去。他见少阳上层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因褚璇现出事而有些乱了阵脚，料定轩辕派会放松警惕，于是暗中跟踪灵石长老。果然让昊辰发现灵石长老在少阳后山隐秘处与一穿黑袍的男子有来往，他知自己的身份仅为弟子，且对方人数多，自己冒然出去只会打草惊蛇，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暗中监视灵石长老。正当昊辰忙在兴头上，褚璇玑醒了。昊辰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带褚璇玑回旭阳峰。不论轩辕派搞什么名堂，说到底只是凡界的事:但战神之力一旦不按天理觉醒，影响到的会是整个三界。昊辰称师傅恒阳长老觉得褚璇玑不同于其他修仙之人，虽无六识却是至纯至真的奇才，要收她为关门弟子。褚掌门高兴不已，褚璇玑虽不愿离家，但还是决定跟随恒阳长老修炼，待将来炼成更好的保护大家。于是昊辰就带着褚璇玑回到旭阳峰。褚璇玑确实不太适合练功。昊辰在教了她几日后得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在得知褚璇玑恢复味觉后，昊辰决定利用这一点加强对她的训练。该怎么做呢。不知为何，昊辰想起在天界时自己手把手教腾蛇的场景。那还是自己第一次尝试教导别人，因为方法不对差点把那条笨蛇为难到不眠不休。想着腾蛇昊辰不自觉就笑了。

“师兄笑了哈哈，"在一旁的褚璇玑托着腮开心的说，"师兄你笑起来一点儿也不吓人了，以后你要多笑笑。”

“看来还是练的太少，还有心思管别人，"昊辰冷下脸来，用术法变出一只烧鸡悬在空中，“昨天你已经能浮在剑上，今天若是飞不起来，饭也不要吃了;以

后若是飞不起来，也就都不用吃饭了。"说完昊辰就去一旁打坐了，只剩褚璇玑一人拼命的想抓住香味四溢的烧鸡。

果然绝望中的希望使人充满斗志。经过一天的挣扎，褚璇玑终于在太阳下山的那刻够到了自己一天的饭。昊辰也不是真的不管她，等她完成任务后，还是给她准备了热饭热菜。“司凤我好累啊，"璇玑趴在床上，对着传音铃说。“今天师兄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司凤有些疲惫的声音从传音铃中传出。“哈哈哈，"褚璇玑想到自己会飞了，翻了个身，把传音铃拿到嘴边开心的说，“今天师兄用烧鸡诱惑我御剑飞行，我本来真的快放弃了，但是想到师兄说今天学不会，那就今天没饭吃，以后学不会，也都不要吃饭了。我就在最后一刻攒住法力，哈，结果就成功了，司凤我厉不厉害。"璇玑高兴的在床上扑腾着。

“太好了，恭喜你璇玑，"司凤的声音也生动了一些，“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师兄就是嘴上老吓唬我。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见他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呢。司凤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不喜欢笑啊，可是你们笑起来都好好看。师兄见我会御剑飞行了，晚饭奖励我好多好吃的呢，要不是吃的太饱了，我肯定还能再吃。"褚璇玑说起今天的师兄，越说越激动。

“璇玑…”司凤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再说下去。“司凤你要说什么呀，我在呢，"褚璇玑追问道，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你等会司凤，有人敲门。"“谁啊?"褚璇玑边问道边去开门。

“是我，昊辰。”门外昊辰的声音传来。褚璇玑开门后想请昊辰进来，"师兄，这么晚了，不会又要练功吧，我好累啊。”

昊辰站在门外没动，“我就不进去了，今天辛苦了，这是一些丹药，可以帮你恢复体力。”昊辰将手中的药瓶递给璇玑。

“谢谢师兄。”璇玑高兴的接过。

“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你说话声音有些….大，不知你在和谁说话。"昊辰看着褚璇玑的眼睛问道。“啊，我，我在和司凤说话。"璇现没想到会被抓包，她也不知旭阳峰能不能用传音铃，所以一直没告诉昊辰。“什么?那个离泽宫弟子在你房内?!"昊辰握住佩剑，一把拉过褚璇玑。“不，不是的师兄，是传音铃!"褚璇玑感紧回屋拿出传音铃给昊辰看，“师兄我真的太累了，每天也没人说话，这是之前司凤给我的传音铃，我晚上回来才能和他聊上两句。”昊辰伸手想接过来仔细查看，褚璇玑却将传音铃藏在身后。“…你可知旭阳峰是不允许弟子在修炼期间与外界有联络。”昊辰沉下脸看着褚璇玑。“师兄!璇玑知错了，可是，可是司凤他。”璇玑着急的跺脚

“他什么。”“司凤他因为我把离泽宫的面具弄丢了，现在他被关在离泽宫的十三戒炼狱塔受罚。我，我根本就帮不上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每天陪他说说话。"璇玑紧紧攥着传音铃，着急的哭出声音出来。

“……所以你前几日垂头丧气就是为了这个。”昊辰无奈的问道，亏他还以为是要求的太高褚璇玑因为受不了才难过的。“嗯，呜呜呜，司凤好可怜，那个什么炼狱塔，一听就很恐怖，师兄都怪我。”璇现本来是站着，谁知哭着哭着就坐到地上了。“……你先起来。"昊辰看到这架势，莫名想起腾蛇。“师兄答应我不收走传音铃我就起来呜呜呜，师，师兄不要拿走传音铃嗝。"褚璇玑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嗝，可能是因为觉得哭到打嗝太难为情，璇玑哭嚎的声音更大了。“好了好了，"昊辰强忍着不捂起耳朵说道，“我可以不收走你的传音铃。”褚璇玑听到，立刻不哭了，从地上一下就站了起来。看到她这么激动，昊辰又清了清嗓子，“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啊，师兄你是不是要反悔，呜呜呜，司凤都怪我。"璇玑张开嘴又要哭。

“停，"昊辰直接给她施了一个咒，让她没法发出声音，“我既已答应你就不会食言，但是为了让你能潜心修炼，也为了你的朋友能尽快的走出炼狱塔，我要对你们的传音铃施法。一天只能有一次试用机会，而且不能超过两刻钟。"昊辰看了一眼褚璇玑。

“你若是答应我就给你解开，若是不答应，那我只好收走传音铃。”昊辰等了一会没听见璇玑的回音，才想起还封着她的嘴，“答应的话你就眨眨眼。"褚璇玑赶紧眨了眨眼表示同意。昊辰就给她解开禁制，并示意她将传音铃拿过来。褚璇玑不情愿的将铃铛给他。昊辰对传音铃施完法后就还给褚璇玑，还不忘嘱托她，“以后小点声，若是被发现了，我也要跟着受罚。”褚璇玑赶忙点头，昊辰刚转身要走，又回过身来，向她伸出手。“师兄不是说不会收走传音铃吗。"褚璇玑紧紧抱住铃铛。“不是它，是让你哭的东西。"“啊，哦，"褚璇玑扭扭捏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罐，“师兄怎么知道我哭不出来。”昊辰并未回答她，反问道，“这是什么。”“这是鲛人泪，吃了就能…哭出来。”褚璇玑掐着手指说。昊辰无语的扶了下额头，拿着没收的鲛人泪走了。褚璇玑见他走远，赶紧回到屋内关上门继续和司凤聊天去了。昊辰站在一座冷清的山尖上，望着夜色中朦胧的旭阳峰。皎皎弯月浮在空中，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袖。昊辰拿起手中装着鲛人泪的瓶子，在月光下端详。他曾记得天界就有一位鲛人医官，只是后来就没再见过他。也不知璇玑是从哪弄来的鲛人泪。

他想到自己总共亲自教导了两个“学生”，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本来应该是越教越有经验，越教越有耐心。他觉得自己别的经验没增加，倒是抓小把柄的经验是丰富了，耐心也越来越少了。若是换到以前管教腾蛇，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跟他讲道理，可现在自己只想着怎样把事情快点解决。也不知道那条笨蛇现在怎么样了。人间已过去数月，对天界来说或许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他的伤有没有及时敷药，有没有又研究什么稀奇的东西，还有，有没有又闯祸……昊辰发现自己又不自觉的想起腾蛇来，叹了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思绪，在微风的相伴中打起坐来。“神君，神君醒醒，"帝君殿中的仙童叫着趴在湖心亭桌子上睡着的腾蛇，“腾蛇神君，快起来别着凉了。”腾蛇睡眼惺忪，僵硬的从桌子上抬起头，"我这是……”“神君，这是帝君宫啊，您昨夜在这亭中睡着了。"仙童在一旁说。“…睡着了吗，好，我现在就走。”腾蛇猛的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睡麻了，于是一瘸一拐的走出帝君府门。腾蛇因为连着两天的折腾，昨夜又在外面睡了一宿，整条蛇都散发着不满之气，脸色垮到了极致。路过的神仙纷纷从老远就绕开他走，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腾蛇却不像以往那样主动找茬，只当没看见并不去搭理他们。好不容易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宫，腾蛇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脑海中就开始回想和帝君在一起的回忆，以前他觉得这些回忆有

多美好，现在就觉得有多讽刺。腾蛇的思绪走入了一个怪圈。他一面知道敬重帝君是自己的选择也是自己的职责，帝君和他应该是君臣的关系;一面他又总觉得帝君对自己不仅仅是君或者师，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可帝君却不会这么想他。腾蛇越想越难受，越想也越想不明白。他甚至对帝君产生了一丝怨念，既然在你眼里我与其他仙君是一样的，又为何独独对我这么好，难道是刻意的拉拢吗。可自己除了长得帅会打架以外还有什么呢。青龙也长得不错，虽然打架只能勉强和自己打个平手，为何帝君不选他呢。最让他生气的是，真的有人能得到帝君的喜爱。

腾蛇的眼泪不争气的又要淌下来。他一边拼命控制眼泪不要流出来，一边觉得自己真是恶心透了，他现在这样，活像青龙给他讲的话本里的小娘们。可他就是难受，像娘们又怎样，谁笑话他哭，他就让谁哭的更惨。这么想着，青龙就把头缩进被子里忍不住哭出了声。

“咳。”腾蛇还没哭够呢，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轻咳。腾蛇赶紧停下哭声，擦干眼泪。在被子里闷闷的说了一声，“小爷现在谁也不想见，滚开。”“新鲜的蟠桃也不吃吗。"青龙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

“吃，桃子放下，人走吧。"腾蛇还是不露头。

“好好好，桃子呢，我给你放在桌上了;我呢，就先走了。"青龙说完把桃子放在桌上就走了，还贴心的帮腾蛇把门关上。

腾蛇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先从被子里探出头确定了一下，然后从床上翻身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蟠桃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