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消息

论起混迹戏班，包戏子养小子，算来算去还得是吴家小少爷吴承宗。

周易与他曾是同窗好友，虽不算全然是同路人，但也说得上话，且这位少爷是天下头一个仗义的，朋友有求无不答应。

更别提他一听能假公济私，光明正大的逛园子，一下子便来了十二分的精神，咣咣咣就甩出了七八条高见。

“这些人虽说都不在咱们泉州，但有几个我也是有过耳闻的，不是一般的小戏班，且他们都是四处走动的，直接找上门去怕是会扑个空子。不如先和泉州的几个班子问问看，看看这些人眼下都在哪儿开堂口。”

周易不甚清楚其中的内情，便请他全权处置，至于这些花费，自然是陈家全部掏钱了，吴承宗知道后更是起劲，当晚就打扮一新，人模人样的带着周易进了他相熟的一处私寮。

这些戏子歌女，平日在外唱戏赚不了几个钱，上头有戏班管事，有师傅，就算是最当红的，一场下来分到的也不过堪堪糊口。

人总要有出路，给自己攒够日后开销的银子，那些清高的便只能多唱多接，四处赶场子，或是年纪大一些便开班授徒，这可谓是正道。

但这场子污浊，就有人特意逮着清白的人糟蹋，或是管事带去见客，或是师傅逼着陪笑，不甚枚举，便有另一条路，就是出来卖身。

吴承宗带着周易去的，就是这么一处，名唤秋雅居，白日里唱戏，夜里接些达官贵人饮酒作乐，虽说嘴上说的是清倌人，但这背后自然更是荒唐，不过倒是更能从他们口中撬出话来。

毕竟消息也是能卖的。

秋雅居的一位管事收了吴承宗塞过来的一小锭金子，马上知无不言：“吴少爷说的这几个，确实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班子，有些都有好几代人了，特别是这个如意班，十几年前也算是风靡一时，还来过咱们泉州府，为当时的知府大人拜寿呢，可惜后来出了事儿，班主把腿给摔了，树倒猢狲散，便算是没落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开端，居然真的有人和泉州有关，周易便继续问道：“那这班主，之后可曾继续开班唱戏了？听说有人曾在淮南一带见过他们。”

管事挠了挠头：“我听说，那个班主不是个普通人，是极要强的，原先最早是在南京唱戏的，跑去淮南也有可能，毕竟两地隔得不远。不过若这个如意班真是从前那个，那怕是不好找了，他们从来是各地游历，听说几年便换一处地方。”

不好找人，那这可不行，吴承宗看了看管事的脸色，嗤笑一声，又拿出一个小荷包：“别卖关子了，戏班哪个不是各地跑来跑去的，你就说说看，他们如意班怎么个跑法。”

管事收了东西，又假装十分费神的想了想道：“若说起来，都是旧闻，也不知道做不做数的，他们家当年都是正月回南京唱戏，出了正月便从南京一路往杭州去，在杭州唱上一个月。”

“若算日子，眼下正是刚刚到杭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