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何夕则去到另外的一间卧室，把老狗叫醒，叮嘱后者，自己先带高阙回何家庄，并让后者这段时间抓紧去办自己先前交代的事。然后他就抱起还在昏迷中的高阙，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库，开车带着高阙离开了这里。

高阙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光点，朝着一个巨大的漩涡飞去，或者说，这个漩涡具有非常强大的引力，他是身不由己地被吸收过去的。他看见，这个漩涡呈现乳白色，像是一团光，又像是一滩水，很粘稠，散发着某种神秘而柔和的光芒。

还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白色小光点在朝着这个漩涡飞去，他知道，每一个小光点就是一个人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因为他能“听到”这些小光点在说话。他们都在说着自己一生中很重要的事情，反复地说，但似乎对自己正在往漩涡里飞去这件事是不知道的。只有高阙是个例外，只有高阙的意识是清醒的，也只有高阙知道自己将要被这个漩涡吸收。而高阙还看见，比自己先飞进漩涡里的小白点就被同化成了漩涡的一部分，然后就变得安静、不再说话，最后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里，再也找不到了。

距离这个漩涡越近，高阙就越能听见一种滋滋的电磁声。

高阙感觉这个漩涡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

于是高阙明白，这个漩涡是有某种特殊意识的，比人类的意识要高级和复杂许多，但它又是由无数的人类的意识汇聚而成的，只是量变最终引起了质变。但这个漩涡运转的速度很慢，慢到让高阙看不出它是逆时针还是顺时针在旋转，只感觉到它在旋转而已。而且这个漩涡给高阙的感觉很初级，就好像是一个刚刚睁开眼睛的婴儿，需要经过以后非常漫长的时间，以及吸收非常多的人类的意识，才能逐渐发育完全。而在这个漩涡之中，蕴藏着无数人一生钻研所得到的经验、知识和规律，帮助这个漩涡变得更智慧、更好地运转。但是，高阙很感觉到，似乎还有一种比这个巨大漩涡更高级的存在和力量，在阻碍着它的发育。

哦，原来这就是人类灵魂的最终归宿，也许，它是神吧。

最终，高阙的意识并没有被那个巨大的漩涡吸收和同化，他醒了过来。就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伟大事情。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人类之所以有智慧、有意识、有灵魂，是因为一个比人类要高级和复杂许多的“神”，故意让人类有智慧、有意识、有灵魂。“神”需要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和生活，从而获得经验、知识和规律。在人类死后，“神”就会回收人类的经验、知识和规律，从而完善“神”自己。

这个“神”，很有可能就是冥冥之中主宰万物运行规律的“道”，也就是宇宙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