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该结束了

哈利俯身伏在扫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黑魔标记。恐惧像一个有毒的气泡一样膨胀着,挤压着他的肺部,他已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不适。他想着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德拉科，想到邓布利多在他眼前坠落，他的心一阵一阵地骤痛。

晚风在哈利耳边呼啸掠过,但他无心倾听。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知道，他害怕了，就像四年级时在迷宫里选择和塞德里克一起举起奖杯时一样害怕。黑魔标记是在城堡的制高点——天文塔的上空闪烁着。

邓布利多已经越过了钝锯齿形的城堡围墙,正从扫帚上下来。几秒钟后,哈利降落在他身边,朝四周张望着。

围墙里一片荒凉,通向城堡内的旋转楼梯的门都是关着的。四下里看不见搏斗、奋力抗争的迹象,也看不见一具尸体。

就着黑魔标记发出的昏暗绿光,哈利看见邓布利多正用那只焦黑的手揪着自己的胸口。但同时哈利也疑惑着……

“去把西弗勒斯叫醒,”邓布利多有气无力、但十分清晰地说,“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叫他赶紧来见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脱掉你的隐形衣。我在这里等着。”

“不行！”哈利反抗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服从意味着什么……

“你发誓要服从我的,哈利——快去!”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似乎和哈利一样泛着泪光。

哈利内心咆哮一声，匆匆跑向旋转楼梯的门,但他刚握住铁门环,就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他转脸看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示意他往后退。

哈利退后几步,一边拔出了自己的魔杖。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同时喊道:“除你武器!”

哈利的身体顿时变得十分僵硬,他感到自己跌跌撞撞地退到塔楼的围墙边,像一座雕像一样立在那里,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哈利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摆脱什么束缚，在墓地时都没有这样强烈的冲动。他浑身都在用力，但他还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这时,就着黑魔标记的绿光,他看见邓布利多的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了围墙外……邓布利多用无声咒定住了哈利,他念这个语用去的一秒钟时间,使他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机会。

邓布利多背靠围墙站在那里,脸色惨白,但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或忧虑。他只是望着那个除去他武器的人,说道:“晚上好,德拉科。”

德拉科朝前逼近几步,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想看看除了他和邓布利多之外是否还有别人。他的目光落在第二把扫帚上。

哈利知道他肯定知道自己在这里。

“还有谁在这儿?”

“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呢。你是一个人在单独行动吗?”在黑标记的绿光下,哈利看见德拉科那双灰眸盯住邓布利多。

“是,“他说,“也不算是。”

“哦？”邓布利多说,“可你现在看上去孤立无援啊。”

“我不需要，”德拉科冷冷地说，“你会发现，如果我现在要杀你，你只能去死——而这就是我的工作，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好,那你就动手干吧,我亲爱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哈利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德拉科只是呆呆地盯着阿不思·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竟然不可思议地笑了。

“德拉科啊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甚至我可以说，你身上有一种不属于斯莱特林的气质。”

“你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德拉科说，“你不知道我的能力,”他语气变得凶狠起来,“你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噢,我当然知道。邓布利多和蔼地说,“你差点杀死了凯蒂·贝尔和罗恩·韦斯莱。整个这一年你都在想办法杀死我,而且越来越追不及待。原谅我这么说,德拉科,但是你的做法很整脚……我简直怀疑你有没有用心去做……然而，”他顿了一下，“你一年级和哈利一起击败伏地魔，二年级和哈利一起在密室击败蛇怪，三年级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个真相大白的晚上，四年级你替哈利承受了树峰龙的伤害。我倒是认为在这些事情上，你做得倒是认真。你知道，在你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伏地魔是不会再相信你们一家了，只是因为他还需要你，所以才有去年的那些事——你没有忘记吧？”

“没有。”德拉科从牙缝里挤出这话。他的举着魔杖的手抖的厉害……哈利也没有忘记，这些年德拉科做的事，可是，今天，在这里……哈利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你还不明白吗？”德拉科哭吼着说，“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就像最后必须由斯内普来杀你一样！”

邓布利多神色一变:“为什么？”

哈利知道，邓布利多这是怀疑德拉科知道了他的计划。

“你说得对，”德拉科苦笑道，“你说得对，我不是个能杀人的人——我有一个计划，伟大的计划，邓布利多你不是总是轻易地相信别人吗？那你能不能相信我，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伟大的计划——我不会傻到认为那个人会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我相信——”邓布利多说，“我一直都相信。但容我说一句，按你的意思，西弗勒斯·斯内普应该在这里。”

“黑魔标记是他弄的，”德拉科说，没有理会邓布利多的话，“有求必应屋里的那个消失“”柜……先生，是您弄的吧？”

半月眼镜下那双蓝色的眼睛意外地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是的，”邓布利多和蔼地说，“我意外发现它可以连通外面的一个地方——虽然它的作用就是这个，不过保险起见，我让它丧失了这种能力。看样子，我似乎很幸运地堵住了一个让不速之客进来的通道——”

“不过没关系，”德拉科接过邓布利多的话，“他们来不来今天晚上都注定会发生一件大事——”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到这个地方吗？”邓布利多突然说。

“什么？”

“今天晚上在学校站哨的凤凰社成员比往常多了一倍。”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你就没有疑惑过为什么你的计划进展如此顺利吗？”

“我想和你还有斯内普的勾当有关，”德拉科说，“我不关心，你有你的计划，我有我的计划，也许我们的目标一致，但今天晚上——”

突然,一阵脚步声嗵嗵地上了楼梯,一眨眼间,马尔福被扒拉到一边,一个着黑袍子的人破门而入。一双黑眼睛迅速扫视着面前的场景,从瘫倒在墙上的邓布利多到德拉科。

“晚上好，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微微笑着。

“动手吧。”德拉科说着垂下魔杖，转过身去。他似乎和哈利一样，无法再次目睹这一幕。

另外一个人念着斯内普的名字,声音很轻很轻。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在哀求,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斯内普凝视了邓布利多片刻,他脸上粗犷的线条里刻着深深的厌恶和仇恨。

“西弗勒斯，请求你……我该结束了。”

斯内普举起魔杖,直指邓布利多。

“阿瓦达索命!”

斯内普的魔杖尖上射出一道绿光,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邓布利多的胸膛。哈利惊恐的尖叫声被憋在了喉咙里,他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邓布利多被击到空中。邓布利多似乎在那闪亮的骷髅下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像一个破烂的大玩偶似的,慢慢地仰面倒下去,从围墙的垛口上栽下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