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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客(一)

王权更迭(暗表)有生之年

露天的院内赌场来人络绎不绝,里面数个赌区都围满了人。不过人最多,最热闹的还要数东拐角的赌桌。

不大的石桌周围围了一圈观看赌局跟风押注的赌徒,人数多的挤得后来的人都蹲在了墙上开出的矮窗窗台上。

交叠双腿坐在石桌对面的少年嘴角勾起的弧度霸气张狂,右手肆意的抛接着三个筛子,空中划出了利落弧度的四面筛子被他稳稳的一把接握进手心,碰撞发出了象牙清润的响声。

少年金色额发下的一双红瞳锐利嚣张的过分,直让对手咬牙恨恨又忌惮。明明刚开始开局经验老道的他连赢数盘稳操胜券,谁料到面前这个作为对手的少年后半局就像有神相助,压什么就能掷出什么,现在已经几乎要把他所有的筹码赢光了。

“你的那点把戏不过如此啊。”

右手再一次一把漂亮的抛接了数个骰子,少年精瘦的身体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左手手肘向后一搭,低沉的声音怎么听着都是嚣张无比的戏谑挑衅。

“我这边可是好心奉劝你一句,不如现在就把你所剩无几的筹码都送过来吧,省的待会输光了丢人呢。”

整座赌场上这一桌围得人数相当多,周围观战的赌徒们哈哈大笑,作为少年对手的中年男子面色通红,怎么也不能忍受被一个少年如此戏弄挑衅,一拳重重擂在桌面,另一手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钱袋,“哗哗——”的倒出了满桌子金币。

数量颇为可观的黄金将底比斯下午沉甸甸的阳光反射进了浅褐肤色少年一双绚烂无比的红瞳,伴随着周围人更高一阵的起哄声甚至还有口哨声,少年表情颇为玩味兴奋的眯起了眼睛。

“嘿诶——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个有钱的金主啊。这么多金子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给我后悔赖账?”

对桌的人早已被激的暴跳如雷,扬言说今天一定要把输光的全赢回来顺便还要好好收拾少年一顿。

这显然就是少年想要的结果,扬了扬手里的骰子长指一勾,三个四面骰被他稳稳夹在了指缝中。

“正合我意,这场赌注我接受了,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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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众赌博这事吧,按照埃及今年新修订的律典应该是违法集众活动。

不过过节嘛,人又多,底比斯的官员对一些地点睁一眼闭一眼。谁让贵族里也有人明目张胆的知法犯法。

主街上的这家赌馆热闹非凡。喧哗的程度过了点,大概隔壁三条街的赌馆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家热闹。

连着两块金币砸进破旧的陶碗里发出了清脆的碰击声,让饥肠辘辘行乞中的母亲愣了愣,她下意识的搂紧了怀中昏睡的女儿,向给她施舍的行人感激的不住点头,但是匆忙行走的一伙施舍者倒是完全没在意理会,说说笑笑的跨进了赌场。

穿行往来到赌场里寻乐的人数众多,但是这对母女能获得的施舍却有限。

并不是每个富有的赌徒都乐善好施。

再过不久赌场就要来人驱赶门口的乞丐,她明白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上手捧起碗里统共五枚钱币,脏污的手指摸索着来回数了两遍,行乞的母亲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在这喧闹的街道中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乞讨得来的钱币只够一顿饭,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过节的时候还饿着肚子。

吞咽了一口唾液,她接受了今天一天都要饥肠辘辘的现实。

“开玩笑,会赌的我见的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出老千?”

“我不信,就凭两个小孩——?”

“走走走——”

节日有节日的热闹,富人有富人的奢靡,乞儿有乞儿的艰辛,世态炎凉在这条欢声笑语的主街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此让人长吁短叹。

赌场门口出来的看门人毫不客气的开始撵走这些乞丐,再不忍心,母亲还是摇醒了自己困倦疲惫的孩子,对着凶言凶语的看门人唯唯诺诺的小声答应,步履蹒跚的牵走了自己的孩子离开了热闹非凡的繁华街道。

一个转身就是阴冷小巷,温暖仅是一线之隔。她的孩子现在是幸运的,童年时尚有母亲的庇护能够享受臂弯的温度,但之后却是长路漫漫,辛苦难言。

约是想到了自己孩子将来的处境,这位母亲的步伐慢了下来,看着自己手边牵着的孩子

难过的叹息。

小巷一旁是赌场的东墙,这对行乞母女前面不远处就是赌场墙边的矮窗。

孩子感受到了母亲的哀落,仰头困惑的看向了妈妈。

无家的流浪女子疲惫迷茫的蹲下身,抬起双手将孩子抱进了怀里。

“妈妈?”

肩头的湿凉让孩子不安的动了动,女孩抬起了自己的小手,犹豫着摸了摸母亲的头发。

“妈妈,不哭了。”

孩童发出嫩小的声音想要安慰相依为命的母亲,但是一阵喧哗从前面的矮窗中突然沸腾起来,掩盖了干涩的可怜的话语。

“站住!”

“赢了就想走吗!快来人给我拦住这两个小混蛋!”

“赢了就走不贪赌,今天就到这里抱歉了各位~走啦另一个我——”

轻快好听的声调在一片男人粗声粗气的喊骂声中显得格外突兀。话音未落,矮窗中便利落的翻出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行乞的母女被这样的动静吸引了主意,抬头便看到一个肤色白皙的异族少年手一撑翻过矮窗脚一落地就向他们跑来,身后紧跟着另一个和少年容貌极为相似却是浅褐肤色的埃及少年也翻过了矮窗,两个人动作默契看起来就像是孪生兄弟一样。

女孩稚嫩懵懂的目光对上了那个向她跑过来的异族少年那双清紫色的双瞳,那人好看的眉眼明显也注意到了她,一个温和暖意的笑容浮现在少年清秀的面庞上,下一刻,女孩便感觉到脑袋被人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异族少年就已经收回了手匆匆从她身边跑走了。

另一个少年也紧接着从女孩身边经过,不过这个人则是拍了一下她母亲的肩头便匆匆跟上了异族少年的脚步。

也难怪他们跑的这么急,后面四五个成年男子已经吃力的从对他们来说过于窄小的矮窗中翻出,火急火燎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动作粗鲁的把这对母女挥到一边,嘴中粗言粗语的呵斥她们快滚别挡道。

母亲反应很快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儿瑟缩在墙边,她的手心护紧了女儿的脑袋,直到所有追着两个少年的男人走光,才敢稍稍松开手指。

刚刚护紧了女儿头部的手松开,母亲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东西,身体微微发着抖,她感到刚刚被那个褐肤少年拍过的肩头温热着,像是有太阳的余晖沐浴过一般,锁骨处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了稀有金属特有的清脆碰响。

地上掉落的,是和她手心躺着的东西一模一样的,价值贵重的黄金金币。

这样的金币只要一枚就足以让她们母女今后的日子不用再像现在这么饥不饱腹心酸凄苦,更何况现在还有两枚。

金灿灿的颜色让女孩愣了愣,稚嫩的面容上是再单纯不过的高兴。

“妈妈,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不饿肚子了?”

这位母亲双唇颤抖着,没有回答女儿的话。

她只是转过了身,对着刚刚跑开的两个少年离去的方向深深的伏低了身子行了一个最大的礼。

泪水划落她的面庞,两个少年紫色的红色的双瞳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内心,让她一生都不会忘记他们的在她最艰苦时慷慨施舍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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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那边——这边已经找过了没有那两个小子的影子!”

眼看着窗户外的追兵风风火火的向另一条街道追了过去,他面不改色的把陶杯从唇边移开,红眸一转看向了自己面前憋着笑的游戏。

“真有一手啊伙伴,你到底从哪学来这些的?”

右手托着下颌,左手放下盛满啤酒的杯子,亚图姆眼中笑意盈盈,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连舔带抿走了自己唇畔边醇香的啤酒沫。

自家伙伴眉目倒是弯的狡黠,紫色的眼睛噗刷噗刷的眨着明亮剔透。

游戏食指抵在唇边,歪歪头轻轻的笑出声。

“秘~密~”

“嘿~这样啊,原来是城之内君——”

“另一个我啦——”

知道还要问还要自己说,游戏一个没忍住有些无可奈何的吭声笑了出来,亲昵的呼唤中都带了些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对方的红瞳促狭的恶劣却埋下了满色认真的疼宠,半身专注的目光让游戏耳根有些发热,他双手有些无措的握住了面前的温凉陶杯,那种玩疯了的活泼在游戏身上缓慢又自然的融化成了本质干净的温柔害羞。

“早些年的时候,我还在外面旅行。”

他手指摩挲着陶杯杯身上的凹凸纹路,紫色的眼睛看着杯子里起起伏伏的酒沫,似乎是在记忆里追寻着一些非常宝贵珍惜的东西。

“临走前,城之内君担心会找不到我,你知道我又行踪不定的”

游戏笑着勾了勾嘴角。

“所以他就和我说,每年的6月4号,如果我不在童野市,就去赌场。”

“‘任何地方的赌场都无所谓哦游戏,反正那一天我一定能猜到你在哪家赌场,然后找到你,祝你又老一岁~’,城之内君是这么和我说着的。”

一字不差的原话复述出来,自己的声音和记忆中挚友爽朗欢快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游戏失神了一瞬,浓烈的交错感让游戏几乎以为那个撸着袖子举起手臂的金发友人现在就在身旁,嘴角哽着一抹痞笑,向着自己举起满满一杯橙汁【没办法谁让舞给城之内君下了禁酒令】单眨着琥珀色的右眼。

“Cheers~游戏先生,生日快乐。”

挚友之音萦绕在耳这般真实到令人难抑的那种深厚怀念,让游戏心绪因此蓦然间狠狠震颤了一下,他喉间抽动,在最亲近的恋人面前几乎是夹着些许抽噎的涩笑出了声。

“谢谢你,另一个我。”

“虽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生日这天会来赌场酒吧这个习惯”

“谢谢你,在今天带我到这里来。”

与他对桌相坐的人从头到尾沉默无声,没有打断他的打算,也不打算插话。只是那双浅褐色的手,指节修长,不知何时早已温柔细腻的覆握上了游戏握着陶杯的双手。

如此而已。

当知我心。

底比斯主街上的这座酒馆中气氛热烈欢声笑语,埃及的人民在此处把酒言欢狂欢尽兴。

在这家不大却热闹无比的酒馆中的角落里,却是最宁静沉浸酒香的地方。

一双红瞳耐心柔和的看着游戏柔软的发顶,手背感受着游戏温热的额头眷恋的蹭触。他的伙伴似乎是倦累了,伏趴在桌子上低着头,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亚图姆手指感觉的到伙伴规律的鼻息,他右手颤动了一下,左手一手轻轻抓握住了游戏的双手,右手轻缓的抽出,慢慢的,细腻着力道抚摸上了游戏的脑袋,一下一下的认真安抚。

下午的艳阳,轻暖勾起的唇角。

亚图姆手指这样勾缠着游戏的头发安静的抚慰,只是觉得这样一直笑下去,都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生日快乐,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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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不公平!”

左手被游戏这么用双手抓着,亚图姆笑的颇有些过分纵容的味道。

“我们说好了的,今天明明也是另一个我的生日!”

看着自己伙伴微微鼓起的脸颊,似乎是置气了在闹着变扭,亚图姆嘴角勾起,唇畔微弯。

“伙伴难道要让我呆在王宫里开一天的酒宴吗?那未免也太无聊了,哪有跑出来好玩。”

“你知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好看的紫瞳因为半身的装傻充愣微微气恼的瞪着,游戏额间的金发被他气呼呼的吹得轻轻晃动起来。

“到现在都还是你陪着我在玩——”

这句话让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的清脆声打断,亚图姆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提起了一个被金币装的鼓鼓的亚麻布袋挺得意的摇着给游戏看,食指还微妙的伸出对着游戏晃了晃。

“伙伴,我们两在赌场可各自为战分开玩的我可没陪着你。打从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我可就打定了注意这次一定要赢你——”

戏谑的眨着红眼睛,亚图姆少有的笑的势在必得:“好了,游戏先生~把你的战果拿出来,我们两是时候来场较量了,来看看谁赢得更多吧伙伴!”

“…… 那还真是遗憾啊另一个我~”

游戏一双瞳眸一听到较量这个词瞬间就锐利明亮起来,他眼梢微妙的吊起,嘴角勾着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坏笑。

然后游戏伸手把身旁的布袋毫不客气的拿上了桌子,两个人彼此的布袋体积大小极为相似,乍一看还真不知道谁赢得的金币更多些。

“真不愧是你啊伙伴!”

“你那边才是呢另一个我!”

“那我可要上了!”

“来吧另一个我!”

在酒馆里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销赃数钱,您们二位也不怕出门被抢。

负责供应酒水的侍者目不斜视的添完啤酒觉得看多伤眼果断走人,同时默不作声的在心里吐了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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