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活着的理由

林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番话，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早了，回家吧。”

其实，我想告诉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你。

你真的……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的。

徐洛川凝望了林顾了一会儿，随后他就绽放了一个微笑，“好，明天见。”

“嗯，明天见。”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向了回家的路。

徐洛川没有看到，林顾回过头看了他的背影许久，久到夜晚的星星都躲进了云层里，他才离开了。

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地方，脸上一片漠然，甚至开始厌恶手腕上的那几道伤疤起来。

可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呢？

我连自己的顾不好，要是再接近你，只怕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吧，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也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洛川。

林顾回到了家，他敲了敲门，可他在屋外等了很久，母亲却一直没有开门。

灯怎么熄了，是睡下了吗？

他打开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终于，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母亲疲惫而又沙哑的声音，“小顾，回来了啊？妈妈这就去给你开门，再给你煮碗面。”

“妈，不用……”林顾还没有说完，母亲就已经挂了电话。

他从母亲的声音里，分辨出了有一丝极力压制下去的哭腔。

他抬起头，看着走廊外的一双积了很久灰尘的男士拖鞋。

是他来了吗？所以，母亲才会哭的。

绿色漆成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母亲穿了一身白色的毛衣，两眼通红的走了出来，可她还是强颜欢笑的拉着自己的儿子进了门。

“小顾，快进来，外面冷。”李茗月沏了一壶茶，递给了林顾，让他先暖暖手。

她打算去厨房，准备给自己的儿子煮一碗面。

茶叶的香气飘了出来，热气腾腾的白烟升到空气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少年纤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像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的，可他深色的眼眸，尽是淡漠和悲伤。

“妈，是他又来了，对吧？”

李茗月的身形一顿，她回过头对儿子微笑地说：“没有，等着妈妈去给你煮面，好好的，你看会电视吧，不要乱想。”

******

早在半年前，林顾就被诊断出来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在学校压抑的环境，加上林顾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的心理逐渐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开始厌食，对周围的一切的人和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夜里也经常失眠，严重起来的时候，眼前甚至会出现幻觉。

林顾开始变得消极了起来，每一天脑海里都会充斥着轻生的念头，他不敢和自己的母亲诉说，因为他怕母亲担心，害怕母亲会认为他是个心理变态……

他的心理开始变得敏感，常常会因为他人的一句简单的话，变得失落起来。

曾经最好的朋友李莫，对他都露出厌恶的眼神，周围的学生对他恶意，让他彻底打入了冰冷的地狱。

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充满了阴暗。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冰冷地面上，抱着自己的瘦弱的身体。

没有任何的一丝光亮会透进来，撒在他的身上。

林顾经常会从噩梦中醒来，无数双手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们的手上都带着一把锋利的刀，会一下又一下的，残忍的割下他身上的一块皮肉。

他在每一天的深夜里，都会承受着被刀子凌迟的痛苦。

可就算那只是梦，却是那么多真实，疼痛感清晰的让少年的身上忍不住颤栗起来，他的汗浸湿了自己的衣服，嘴唇也如纸一般苍白。

夜晚的月光很温柔，照在少年的身上。

他掀开衣服上的袖子，露出了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他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想走，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他想离开这个世界。

可母亲却伸出了慈爱的双手，无数次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十七的少年望着手腕上的疤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活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成为母亲的累赘，还是成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唾弃的变态呢？

记忆被拉了回来，回到了现在。

母亲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给他，上面还覆着几张白菜叶子，还有一片煎的金黄色的鸡蛋。

“快吃吧，看你瘦的。”母亲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关怀的眼神看着眼前个高却瘦弱的孩子。

林顾又接着吃了几口面，他真的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吃完了……记得吃点药，早点睡吧，乖，别乱想，有妈在呢。”李茗月满含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她真的很愧疚，从前没有关注儿子在学校的生活，导致他受了那么多人的欺负，回来还要看见父母每天吵架的一幕，学校和家庭的生活都变得一塌糊涂……

也难怪儿子的心理出现了异常，患了不该患上的病。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看着儿子洗漱完上床睡觉了之后，李茗月终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从生锈的铁盒里，掏出了一把零零碎碎的钱。

那是林顾的学费，也是她这些年，在家里攒下的一部分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