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往

“是我，李莫。出来见一面吧，老地方，我有事找你。”

屏幕上的信息显示已读，林顾并没有回复他，但李莫知道他肯定会来赴约的。

林顾当晚穿了一件黑色的深色高领毛衣赴约，他个子本来就高，再加上很瘦，黑色的毛衣衬得他脸上的肤色更加白皙，生出了一种病态的美。

他们约定聚头的地点：是一栋废弃了的烂尾楼，是林顾和李莫两家人曾经住过的小区楼层，不过后来因为要拆迁了，两家人就搬了出去。

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俩的友谊，因为两个人念得是同一所中学，又是同一个班级，所以友谊就变得越发的深厚了。

林顾从前也是一个很爱笑的男孩子，直到后来，他考上了高中，突然有人传出了他和李莫的绯闻。

在食堂里，两个人女生正在排队，她们的话题从哪家网店的化妆品更实惠，哪家网店的衣服裙子更好看，渐渐的跑偏了，说到最喜欢八卦的环节。

女生甲：“哎哎哎，你听说了吗？高一三班的那个林顾，他居然喜欢男生啊！”

她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女生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就是他们班的那个班长啊，叫什么来着，对，好像是叫李莫，他们俩平时关系那么好，没想到居然有那层关系……”

女生乙：“啊？不是吧，林顾看起来长得挺帅的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同性恋呢，咦~真恶心。”

一个男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凑了过来，“喂，你们说的是林顾吧？那小子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整一个娘炮儿，他喜欢男人不是很正常吗？我看啊，估计他还是在下面那个……”

三人越说越过分，添油加醋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故事的主人公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继续吃饭。

李莫刚从窗口打饭回来，刚才那三个人的对话，他多多少少也听进去了一些，气得他脸上的青筋暴起，重重地放下了餐盘，里面的饭菜都被震出来撒在了桌面上。

“小莫，只不过是一些莫须有的事，不用生气。”

李莫被气得笑出了声，“小顾，他们那样说你，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阿莫，我真的不在乎，你不要冲动！”林顾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李莫就已经冲到了排队打饭的人群里。

排队的学生们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慌忙散开成了一片。

李莫的记性很好，他一下子就认出锁定了刚才嚼舌根的男生，一拳头就朝着男生的脸打了上去。

*****

慧心中学的校长办公室里。

王校长气的勃然大怒，他狠狠地将茶杯重重地砸在了办公桌上。

他指着李莫和林顾的班主任鼻子破口大骂道：“程超，你就是你教的好学生啊！居然在学校食堂公然斗殴！把人家一个男同学打得住了院，呵，可真有你们的，能闹出这么多事来。”

班主任程老师一个劲的鞠躬道歉，额头上不断地冒出稀汗来：“对不起校长，是我没有教导好学生，是我失职了，李莫还不快道歉！”

李莫站在原地，嘴唇紧抿着，他捏紧了双手，眼里全是倔强，“凭什么？我又没有错，是那群人瞎造谣，既然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那我就让他们闭嘴！”

班主任程老师被气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可他也拿李莫毫无办法，“校长，我们去把李莫的家长叫来吧，李莫这孩子……他也听不进去劝啊。”

王校长坐在椅子上，摸了摸他光洁的头，“嗯，你打电话通知他的家长吧，具体该怎么给受害学生赔医疗费，让他们自己去协商吧。”

这时，站在一旁很久没有开口的林顾说话了：“校长，这件事情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李莫是因为我唆使才去打得人的，我来承担受害者的医疗费用吧。”

李莫吃惊了看了一眼林顾，他怒道：“林顾，你傻×吗？这种事情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用不着你来背这个锅！”

王校长一拍桌子，就做好了决定，他看着林顾说：“既然这样，那就你来承担这份责任吧，都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班主任程老师连忙点头说好，“那校长您忙，我先带他们出去了。”

李莫还想再说什么，可班主任朝他瞪了一眼，他就只好闭口不说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校长根本就不想管这件事，他只是找一个人来承担这件事情所产生的后果，至于其他的事，只要不影响学校的升学率，还有学校的就读率，其他的事情他都一概置之不理。

后来，李莫和林顾的父母来到了学校，赔偿了受害者学生家一大笔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李莫家在慧心中学还是有些金钱势力的，他的父亲又是学校的大股东，因此李莫就没有被开除学籍。

可是关于李莫和林顾的绯闻越传越多，传得多了，不少人就当了真。

班上的同学也开始孤立他，谁都讨厌接近他，甚至还有更过分的，把在卫生间里涮洗拖把的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呵，恶心的家伙，滚一边去吧你！呸！”几个男生把林顾踢到在了地面上，泼了他满身的脏水之后，还把唾沫吐在了他的校服上。

“不要以为你是小白脸，就有女生会喜欢你，哈哈哈哈，你这个躺在男人身下的家伙。”一个手臂上纹着一条蛇的男生说道，他抽完烟，就把烟头甩在了林顾的头上。

林顾自始至终没有说任何话，他低着头，默默地承受这这一切。他的头发被泼的湿透了，烟灰还有一些撒在了上面。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兄弟们，给我上，这种人就不配和我们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给我狠狠地揍他，让他长长记性，认清楚自己是个变态的事实！”为首的男生是刚才抽烟的纹身男，因为家里有点小钱，在学校也有些势力，所以身边总是有一群人跟着他，在学校到处胡作非为。

很多时候，一群人在欺负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即使受害者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也会故意找一个借口来欺负受害者，好获得在欺负别人成功之后，那种罪恶的成就感。

“咳咳咳……”林顾的脸被打得淤青了一块，肿了起来，他的鼻腔还在往外流着血。

“兄弟们，我们走，打死了这个家伙，下次我们可就没有玩的了。”

纹身男带着几个跟班离开了，他们还都规规矩矩地穿好了校服，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林顾才扶着厕所的门，站了起来。

“林顾！”李莫见林顾今天没有来上课就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跑遍了所有的教学楼，才在西边的教学楼三楼，一个监控拍摄不到的楼道里，找到了他。

他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林顾，“快，我带你去医务室，小顾，你怎么这么傻，都不知道反抗的吗？”

林顾苦笑了一声，他用袖子擦掉了鼻腔流出来的血，推开了李莫扶着他的手，“他们说得是事实，我就是个变态啊。”

“小顾，你……”李莫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他预料到了，林顾的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

“阿莫，我确实喜欢你。”

那你呢，你会不会也认为我很恶心？

林顾没有问出口，可他已经看到了，李莫看向他时那种嫌弃又厌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