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旧梦

“Who are you？”（译文：你谁？）

我不由得问出口，那道清闲的眸光缓缓晃了过来，少年微怔，白色衬衣的衣领扣子掉了一颗，不得不敞着，露着白净的脖项。

黑头发，黑眸，典型的亚洲人，但我不确定他是哪国人，习惯性地用英文说话。

我进来的时候，他低头，津津有味地在看我的书刊，那是我在图书馆借来的《心理学》，我以为他会被我吓到，但是，他看上去并没那么慌张，镇静地启唇：“I'm a new teaching assistant，Borrow your book and have a look，Are you angry？”（译文：我是新来的助教，借你的书看看，你不会生气吧？）

他发音很流利，特别标准，嗓音清甜，像是夏日午后，从冰箱冷藏室取出的一罐冰镇可乐，那上面滑落的水珠，澄澈明亮。但，最后那句话，我似乎听出了一丝轻佻味儿。

我顺势望去，他修长的指尖还轻轻搭着我的那本书上，似乎恋恋不舍，他应该很喜欢我的这本书，我看得出来。我走过去，扬了扬下巴，轻笑道：“Take it if you like it，I don't mind。”（译文：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我不介意）

“Thank you，but I don't need it。”（译文：谢谢，但我不需要了）

他答得很快，语气平稳，清秀的脸庞淡淡的，不带任何神情，看似波澜不惊。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快速撤离，拘谨地垂在裤缝旁，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Why do you have the key to my office？”（译文：你怎么会有我办公室的钥匙）

他反问我：“Is your name Xia Jielu？”（译文：你是叫夏阶绿吧？）

这孩子竟懂得反问我，如果真的是给我安排的助教，这未免太失礼了。

我正想着，他又开口了：“Are you stupid？”（译文：你傻了？）

操！

果然是个没礼貌的小孩，一点都不可爱，我忍着所有的不爽，快速应答：“My name is Xia Jielu，but I'm not stupid，Thank you。”——最后那句谢谢我是咬紧牙关道出口，与此同时，我甩了个凌厉的目光给他以示我的不满。

“Oh…”他浅浅地吱声。

继而，他朝我露出全新的微笑，嘴角映出两颗小酒窝，温声道：“My name is Shi Meng，and I'm your teaching assistant…”（译文：我是石梦，是你的助教）

时梦…

我深深屏息，耳畔顿时失声，他那两片好看的樱唇还在动着，而我什么也听不到！

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若有似无，像湛蓝的海浪拍过岸边，留下浅灰的痕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感觉到我在张嘴，说着我想说的话，但是依旧听不到声音：“Are you Chinese？”（译文：中国人？）

“Of course！”

“Can you write your name down？”（译文：你能写下来吗）

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我一遍，但还是照着我说的做了，取出一支笔，向我征询道：“Can I use your pen？”（译文：我能用你的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