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梦降落

我的心跳越来越剧烈，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颤着，期待又害怕地问出口：“然后呢？”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

　　夏阶绿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哭腔：“你来钟楼，海岛钟楼。”

　　我飞快地夺门而出，拦了一辆出租车，海岛的钟楼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历史悠久，有二十层楼那么高，整栋楼散发陈旧的气息。

　　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钟楼门口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人群，隐约看到救护车的顶灯不住闪烁着刺目的蓝色光芒。

　　夏阶绿在人群外，低着头，垂在裤缝旁的手紧握住手机，颤抖不已。

　　“阿绿！阿绿——”

　　他听到我的喊声，蓦地抬起头来，那一脸的悲伤映现在我的瞳底，我一步三摔地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紧紧逼视着他。

　　忍不住颤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帘青呢！”——虽然我可能已经猜出了所以然，但是却依旧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他的目光呆滞，说话的姿态如同行尸走肉：“我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目击者说，他从钟楼的最高处跳下来的……”

　　我蓦地一惊！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接下来，他的嘴唇依旧翕动着，但我的耳畔恍若丧失了所有的声音。

　　这个世界似乎在上演一场哑剧。

　　我缓缓朝着人群里走去，我看到的是他安详地合着眸子，纹丝不动地躺在血泊中……

　　“帘青。”我像最后一次见面时唤他，连语气都没有变，我生怕他会不记得我。

　　我的脚尖一步、一步地挪到他的跟前。

　　他的后脑勺兀自蔓延着暗红的血，浓烈的腥味充斥着我的鼻尖，那苍白的眼角凝固着一道清澈的泪痕。

　　“帘青……”

　　我伸出手去，我想去触摸他，我想去拥抱他，我想去吻掉他眼角的泪，尽管现在的他早已支离破碎，早已令人惧怕到惊恐不已。

　　我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夏帘青，你醒醒，醒醒好不好……其实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你醒醒呀……”

　　我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触摸到他的胸膛，刺骨的严寒席卷我的全身，还未等我多看他一眼，几名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把他抬走了！

　　不行！

　　不要带走他！

　　我一面朝着那些人扑过去，紧紧抱住那人的脚踝，一面嘶喊着——

　　“放开他！你们放开他！不要……不要把他从我身旁抢走！他是我的！……不许走！”

　　“小梦！”

　　我听到夏阶绿气急败坏地冲我喊道，并把我从身后抱了起来，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阻止我和帘青相见？他不是昨天还请求我和帘青见面的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把夏帘青抬走了，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夏阶绿身上——

　　“为什么！”

　　“小梦！你醒醒！帘青已经不在了！”他冲着我高声喊道。

　　“不可能！他不会丢下我自己走的！——”我的呼吸非常急促，不停地喘着气，眼泪一股接着一股地涌出眼眶。

　　我敢确定的是，夏帘青不会丢下我的，所以，我毅然决然地跟着那逐渐消失的影子奔跑过去，我不知道那辆车会带他去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们会肆意摧残着他，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停地挥舞双臂，不停地抬高双腿，向那个不为人知的方向不停地狂奔。

　　可是，那辆车消失在转角便不见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遍又一遍抹着抹不完的眼泪，我不甘心，或许会有好心人会指引我方向的，或许我还能通过那些人找到他。

　　我找遍全世界都没有再找到夏帘青，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连同那曾经我和他的所有回忆都一并消失，从始至终都是我做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