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青石台阶向上走去，身后微风吹过。
“天明，你说的对，或许我今日不宜出门。”
因着关系亲切许多，张良也随他们喊天明了，就是不知道天明身份暴露后，张良又该如何称呼。
“呵呵呵，我就不该贪图口腹之欲(◞‸◟ )，三师叔，你咋这么招人稀罕呢？”
天明面带苦色开口，吃个烧鸡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这……或许也是一种烦恼吧……”
侧面房屋闪过快影，天明悄声，“三师叔，你觉得是何方神圣啊。”
“无独有偶。”
二人停下脚步，只见四面通道各站两人，环顾四周房屋顶上，也不在少数。
正是前不久到达桑海的罗网。
天明靠近张良站立，小手将儒家服饰宽大广袖团吧团吧攥在手里，一副依靠自家师叔的害怕模样。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子房果然是胸怀大志的俊杰。只是身旁这位儒家弟子，怕是有所欠缺啊。”
张良望向前面岔口的房屋门前，大门半敞，有两个罗网之人守门。
“子房一介平民，怎敢劳烦大人尊驾。子明年纪尚小，见识短浅，还望大人莫一般见识。”
张良抬脚向那里走去，天明亦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怕生的形象演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进去屋内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在泡茶的李斯，窗外便是桑海。
“丞相大人，张良拜见。”
“子房不必多礼，一起入座。”
“是。”
身后天明跟随着施了一礼，随后被张良带着入座。
看天明紧挨着张良坐下，李斯正想挥手唤人，就闻张良歉意开口，“这孩子初次见这种场面，较为胆怯，望大人海涵。只是既子房带他出来，自然得照顾周全。”
李斯想着这个弟子也不会乱说什么，就屏退上前的罗网下属，反而对他的师父起了兴趣。
“哦？不知他的师父是何人，竟然连子房都护上三分。”
“大人说笑，只不过是同门关系罢了。他师父前几年因病去世，所以被养在师祖门下，我们也是多了几分照顾。”
天明借着张良的遮挡，悄悄观察发现四周防守严密，相邻的屋檐上也有不少人来回巡视。
抱着张良衣袖的手不着痕迹的一扭，张良神色未变，只是轻轻窥了一眼天明，伸手拍了拍紧抓不放的小手，似是安慰。
“此茶是云中君从蜀山上带来，正是当季精选上品，请。”
“请。”
二人相继饮茶后，李斯才缓慢开口“也是帝国统一天下，战乱平息，百姓聊生，我们才能在此挥吹一吹海风，烹一壶好茶。”
举茶淡饮一口，李斯又道，“皇帝陛下一直很重视百家之长，尤其是桑海之地，儒家小圣贤庄的齐鲁三杰。”
“丞相大人师出小圣贤庄，又大力倡导以法治国，才是陛下的得力助手，帝国的中流砥柱。”
见二人相互应承，天明只叹:心眼多的人谈话，就是弯弯绕绕，伤人不费吹灰之力。
李斯饮茶的手一顿，“子房莫要取笑了。李斯是儒家不成器的弟子。上次重回故地，恩师荀卿却闭门不见，实在是惭愧啊。”
张良解释道，“荀师叔平时一直闭关修行，就连我们师兄弟三人也轻易见不到他，也不敢轻易见他。”
“哦。”
“每次见他必会被严加训斥，尤其是伏念师兄，最怕的就是荀师叔。”
天明闲坐在一旁，低头腹诽道:三师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
“看来，老师这脾气还是多年未变啊。”说着李斯定眼瞅了瞅，“这位儒家弟子有些面善啊。”
“丞相大人当日莅临小圣贤庄，他就在弟子当中，想必这才多了几分熟悉。”
张良凝思一番，这才娓娓道来。
当日天明本就作了细微伪装，李斯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好在李斯本就是随口一问，这才步入今日正题。
“我想向子房打听一个人，这人曾是你的好友知己，也是我的同门师弟。”
张良瞳孔微缩，“大人说的这个人是……”
李斯点头，“不错，正是韩非。我听说你们年级相差悬殊，却是莫逆之交，互为知己。”
张良目光如炬的盯着李斯，半晌扯出一丝笑容，“这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不知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是啊，往事如烟。想当年我与他同窗十载，后来我们各为其国。多年后，他终于出使秦国，本是重逢的喜事，谁知他水土不服，加上天生体弱就这样……”
李斯面露悲色，似乎难以忘怀。
若不是得知韩非还活着，张良也许已经压抑不住怒火了。
身侧天明连忙掐了又掐，就怕张良一个冲动，毕竟他们的关系甚为深情厚谊。
张良袖中拳头紧握，那股力道之重，天明毫不怀疑他可以一拳击向李斯。
“大人，恕我孤陋寡闻，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压下心中怒火，张良平静问道。
“哦，什么传言？”
“据我所知，他似乎是在秦国监狱离开人世的。”
宽袖后喝茶的李斯动作一顿，缓缓放下，“庙堂之上，什么传言没有，并不奇怪。我这位师弟什么都好，可惜恃才傲物，冲撞了皇帝陛下，所以……”
话语未尽，可却透露出韩非或许是因为得罪嬴政才遇害了。
这次轮到天明咬牙切齿了，这个老匹夫分明是嫉妒陷害韩非，却将一切罪责归咎到嬴政身上，他都不知道因为这些虚妄小人，嬴政背了多少锅。
本来还想讽刺几句的张良，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痛感，轻晃手腕，淡然道，“大人想问子房关于韩非何事？”
“苍龙七宿！子房可曾听过？”
“这倒是听他提过，只说是流传千年，尚未破解的秘密。子房所知仅限如此，并未听他深谈？”
“这样啊。”
二人又是一番闲谈后，张良才带着天明离开。
“天明，天明！”
张良看着从离开李斯那儿就一直走神的天明，轻声叫道。
“啊？三师叔。我有些走神，不好意思。”
晃晃脑袋，将胡思乱想赶出脑外。
“想什么呢？虽然烧鸡已经凉了，不过应该还可以，我们去别处食用。”
二人来到无人打扰的小院，还是之前流沙留下的据点，只是已经没有再用。
用着烧鸡，天明有些食不知味。
张良揽起宽袖，白玉肌肤露在眼前，“不知天明可否告知方才李斯说了何话，让你不惜在子房身上这般放肆啊。”
见一块块红色覆在张良手臂，天明讪笑，“三师叔，对不住了。这不是怕你控制不住怒火嘛，而且李斯此人虚伪至极。他因嫉妒诬陷师父入狱，若不是……是……”
犹豫的看向张良，天明正想着如何开口时，张良摆了摆手。
“今日便算了，过几日我去荀师叔那里找你，我们在细谈。今日李斯来找，我怕是要回去和师兄商量一下，而且隔墙有耳。”
天明了然的点点头，真要说起来，有些细节他还不知道如何告诉张良，缓几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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