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

白少博想让药石无医的父亲白翟能多留几日的心愿，终是落了空。

就在钟离丶韩衍和钟期去白府探病后的第四天，白府送来素笺，白翟于昨夜病逝。

得此消息，钟离悲伤不已，顿时红了眼眶。

韩衍默默伸手把钟离揽入怀钟。

钟离依偎在韩衍怀里哭出了声。

白翟的丧葬办的俭约。

前来吊唁的人除了雍城曾与白翟共事的几位官员，以及白氏数位族亲，便只有钟离、韩衍、钟期三人。

“父亲临走前交代，说他的丧葬无需大办。”白少博声音悲痛的同钟期述说。

钟期用手轻轻拍了拍白少博的肩膀，声音沉重，“少博，节哀。”

白少博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悲伤却愈发浓重。

钟离看着失去至亲的好友，感同身受的悲伤不已，眼泪又倏地从眼眶溢出。

韩衍拿起帕子替钟离轻轻擦拭起眼泪。

怀着沉重又悲伤的心情，吊唁过后，钟离、韩衍、钟期离开了白府。

从白府坐马车回钟宅的路上，钟离一直默默无声的依偎在韩衍怀里，一动不动，神色悲伤。

钟期虽然也很难过忘年之交的离世，但见疼爱的弟弟如此悲伤，心底犹然生出一股疼惜。

“子瑜，之前听你说想要到离苑去看看，今日要不要去？”钟期想让钟离心情好些，不由建议道。

钟离眼眸微动，“离苑？”

“对啊，来雍城的路上你一直念叨要去离苑。”钟期说。

钟离默默点了点头，随即抬眸看着韩衍。

“阿离，我也想去看看，不如我们现在去？”韩衍柔声问。

“好。”钟离点头。

钟期神色不由一松，说道，“我让马夫改道。”

等钟期撩开帷裳，探出身子同马夫低声吩咐几句后，转过头对钟离和韩衍说道，“我就不跟着去了，前面不远就是钟家的几家铺子，我去铺子里巡视一番。”

钟期下了马车后，钟离和韩衍乘坐马车一同前往雍城城西的离苑。

到达离苑大门前，马车缓缓停下。

钟离和韩衍手牵着手走下马车。

看到眼前紧闭着宅门的离苑，钟离一瞬的恍惚，好似回到了前世他大病时强撑着身子来此处寻找韩衍。

“阿离。”韩衍好似感觉到了钟离神思游离，不由柔声唤道。

钟离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韩衍，声音微微干哑，“阿衍。”

再过寻常的一声轻唤，韩衍却听出一丝无力的悲痛和不安。

“我在。”韩衍一边回应钟离，一边伸手将钟离揽入怀里。

钟离紧紧往韩衍怀里缩，像是要把自己整个镶嵌进韩衍的身体中去。

“阿离，别怕，我一直都在。”韩衍一边轻抚钟离的后背，一边温柔哄着。

“阿衍，想要抱。”钟离像是觉得不够，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好。”韩衍想也不想的答应，随即像是抱婴儿一样把钟离整个托着横抱起来。

钟离整个人被韩衍的气息包围。

前世的那些悲伤、不安、绝望，夹杂着今日吊唁的沉重心情，纷纷被韩衍的气息侵蚀去，钟离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心情逐渐平复，神识恢复清明的同时，钟离发现韩衍已经抱着他进到了离苑的大门里。

院子里还是韩衍离开雍城时的模样，前世的那棵银杏树也依旧再不曾出现。

这让钟离彻底心安，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前世，韩衍没有不告而别，他和韩衍已经成婚了，再也不会出现前世的到死都不曾再见。

“阿离，要下来走走么？”韩衍看出钟离心绪恢复，柔声问道。

“好。”钟离点头。

韩衍轻轻将钟离放到地面上站稳，又牵起钟离的手，才说道，“我们进屋里看看。”

“嗯。”钟离应道。

两人执手并肩走进屋内。

屋里的摆设一如从前，钟离送给韩衍的棋盘、屏风、古琴...都在。

“它们都在。”钟离目光扫过所以的物件，感叹道。

“我也在，阿离。”韩衍低头看着钟离说道。

钟离抬眸与韩衍对视，眸中带着笑意，“嗯，阿衍也在，不会像前...”

察觉到口误，钟离的话戛然而止。

“不会像什么？”韩衍问。

“没，没什么。”钟离垂下眼睫，不敢与韩衍对视。

韩衍不再询问，只温柔道，“阿离，我们去书房看一看。”

“好。”

去到书房，韩衍看了眼干净的桌案，不由问道，“我记得我在书房手把手教阿离写字，一起写了许多张宣纸的字，怎么都不见了？”

“我收起来带回邺城了。”钟离赶忙说。

“没想到阿离这么用心。”韩衍低头，奖励地亲了下钟离的眉心。

“唔，离苑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不方便带的。”钟离说，言下之意，要是离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方便带走，他都要命人带去邺城。

“不带走也好，方便我们故地重游，忆往昔。”韩衍笑着说。

“对啊，这里是我对你表明心意的地方，意义非凡。”钟离忆起往日种种，感慨道。

“也是我与阿离头一次耳鬓厮磨的地方。”韩衍唇角勾起。

钟离不禁红了脸颊，害羞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