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

一顿午膳钟离用的心不在焉，那一曲阳春三月直到尾声，钟离也没听进去半分。

用过午膳后，白少博提出难得出来，不如去青禹湖畔走走。

钟离欣然同意，韩衍虽没作何言语，但从容的上了马车。

马车上，韩衍依旧没理会钟离，不过脸色比在望月楼要好上许多。

钟离依在冬临肩上，闭目沉思，想着一会儿要找机会和韩衍独处，才好追问他心中的疑惑。

等到了青禹湖畔，只见湖面微风乍起，水光潋滟，湖畔柳枝摇曳多姿，青草幽幽，风景美不胜收。

“春日里也就青禹湖的风景最是好看，要不要去岛上转转？”白少博问道。

“你若想去，让冬临陪着你去，我们就在湖畔走走就好。”钟离看着岸边的船只就腿软。

白少博眉头一蹙，“哎呀，我忘了，你怕水来着。”又想起上次钟离坐船的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道：“上次子瑜为了去桃花宴，在船上吓得脸色发白，拉着我紧紧不放，回去我撸起袖子一看，青了好一片呢。”

那次钟离的确吓得不轻，来回都是紧拽白少博的胳膊不放，疼的白少博嗷嗷大叫。

被好友无情揭露，钟离两眼瞪的圆润，生气的对白少博说道，“你到底去不去，每次出门都不带小厮，再这样话多，我就不把冬临借你了！”

“是我的不对，子瑜，你别恼了，我这就走。”白少博挨近钟离，笑着赔礼道歉，又低声在钟离耳边说：“我这就带上冬临一块儿，绝不扰了你和林公子的游玩的好事儿。”

不等钟离解释，白少博拉住满脸抗拒的冬临往渡口走去。

现下只剩钟离和韩衍两人，见韩衍朝着湖边走去，钟离忙跟了上来。

钟离刻意与韩衍脚步一至，并肩前行，此刻春日暖阳鸟语花香，他却没心思欣赏，只琢磨着该如何开口问韩衍的来历。

“阿离小时候是如何落的水？”韩衍突然停驻，看向钟离问道。

钟离也不禁停下脚步，回想起十岁那年的夏日在庄子上避暑时的事，“我幼时贪玩，和钟衡一起在湖里摘莲蓬，不小心被钟衡撞到水里，还好大哥及时发现，不然，我大概是活不到今日了。”

虽是三言两语，现如今钟离如此惧怕水，可见当时情形严重至极，韩衍不禁蹙眉，“不小心撞到？”

“我也记不清了，当时我俩是偷偷上船的，没有旁人，出事后大哥没再细究，只是打那以后，他就不怎么喜欢钟衡，我虽没像大哥那样，却对他不如寻常兄弟那样亲近。”钟离回忆往事。

“我听大哥说，我出生那天，是因为钟衡他娘不小心撞到当时正怀着我的娘亲，惹得娘亲动了胎气早产，生我时费了好些力气，还出血过多失去性命。”钟离想到从未见过面的娘亲，不禁有些难过。

“人心难测，阿离还年幼，可不要随意亲信他人。”韩衍伸手把钟离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

钟离仰头看着韩衍，“那你呢？我该不该信你？“

韩衍微微一怔，随后浅笑道，“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阿离，你信不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带你回钟府，可…可今日在望月楼，我瞧见柳老板和秋月姑娘对你很不一般，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再信你。”钟离声音越说越低。

“望月楼是我母亲的家产，现如今，已经由我接手，她们自然对我言听计从。”韩衍坦然的说道。

钟离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可又想到韩衍刚来雍城时，被人唤做霁月公子的情形，不禁开口问道，“那之前，你被唤做霁月，还有桃花宴…”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望月楼的主人，住在望月楼难免惹人误会，以为我是新来的雅妓，我便没声张，才有了霁月这名号，桃花宴本就是我提议举办的，为的是望月楼多些名声而已。”韩衍解释道。

“你举办的？那若是我没来，你岂不是真的要…”钟离心里一紧，桃花宴上击鼓传花的游戏，若是他没去，或者没传到他，万一是别人拿到花，岂不是韩衍真的要抛头露面，或者与其他雅妓般弹奏一曲不成。

韩衍嗤笑道，“阿离，你在担心什么？怕我被别人抢了去？”

“我没有。”钟离立即反驳，谁会像他一样，敢当众要人。可一想到韩衍会给别人弹曲，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酸意。

“那日如果你没来，我不会露面，更不会有击鼓传花的游戏，那日你能拿到那支桃花，也是我受意的，你可满意？”韩衍眼中带笑，声音低沉悦耳。

钟离呆楞的看着眼前那张魅惑人心的脸，说不出话来，只能感觉到胸口的那颗心跳动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