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

三月初，雍城气温渐渐回暖，城外柳枝初露新芽，青禹湖的岛上已是百花齐放。

“子瑜，好几月没见你，你这脸可算圆润些了！”白少博不由的伸手碰钟离的脸。

钟离快速后退半步，瞪了眼他，“你还好意思说，嫣姐出嫁那日，你为何没来？”

正月底，钟嫣远嫁暨城罗家，钟期大摆宴席，雍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钟府庆贺，自然包括与钟府关系不错的雍城郡守白翟。

钟离被禁足在家，整日里除了随夫子每日上一个时辰的课，便无所事事，钟离只盼着婚宴那日白少博能来，想问问他有关韩衍的事，结果一问白父才知，他没跟着来。

白少博赔笑道：“我，我这不是不敢去你府上么？还不是上次你走丢的事儿，我都不敢再见你大哥了！”

钟离这才放过他，又再次问道：“你确定韩…林殊会来？”

今早，他才解了禁足，便去望月楼找韩衍，结果半路碰到白少博，才得知今日望月楼在青禹湖举办桃花宴。

“自然，这位林公子可是被评为望月楼之首，霁月公子的名号已经响彻整个雍城，前段时间听说是病了，还请了赵大夫来，这不，刚刚病好，望月楼特意为他准备的桃花宴。”白少博娓娓道来。

钟离在听到霁月公子四个字时，不由地愣了愣，原来梦里的发生的事都一一应验。梦里，韩衍也曾召见过赵大夫。

可钟离却不记得桃花宴的事情，只记得他的确在青禹湖碰到韩衍。

“喏，这些人可都是冲林公子来的。”白少博用纸扇指了指前方一行人。

这些人钟离都认识，望月楼的常客，都是些纨绔子弟，其中一个更是浪荡的出名，常出入烟花之地，且男女不忌。

到了宴会场地，白少博拉住钟离坐在靠前位置。

“本来我是想定最前排那位置的，奈何我这月手头有些紧，让他们抢了去。”白少博坐下时仍愤愤不平。

钟离看了看最前排，正是那位浪荡的纨绔。

“没想到人还挺多呢，少爷，你看，居然还有女子！”冬临在钟离身后惊讶的说。

钟离环顾四周，果然有几位女子。姜国虽民风开放，女子可抛头露面，甚至可以为官或经商。不过，能来这种场合，也着实让人意外。

“这霁月公子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引得不论男女都来瞻仰！”白少博感叹道。

钟离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深吸口气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此时，望月楼的秋月姑娘正抱琴缓缓而来，白少博眼已挪不动步，“子瑜，秋月姑娘要开始演奏了，你不看了？”

钟离没答话，见冬临欲跟着他，“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用跟着。”

冬临只好停驻，又不放心的嘱咐：“少爷，你早些回来，若是耽搁太久，我就去找你了。”

钟离头也不回的往一旁的桃林走去，直到听不到宴会的声音，才肯停步。

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些人，尤其是那些冲着韩衍而来的人。

“不去看秋月弹琴，怎一个人在这儿？”清洌的声音在钟离背后响起。

钟离转过头，正对上韩衍那双清冷的桃花眼。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儿？”钟离反问，他为这人心情烦闷，这人却好似混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韩衍似没发觉他的情绪，“你不是知道，怎还明知故问？”

钟离气结，“自然知道，霁月公子的号如今谁人不知？”

钟离说完，却见韩衍无半点反应，只站在桃树下，盯着他的脸看。

“我，我上次就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因为家中遇难，才，才待在望月楼的。”钟离被看的不自然的扭过脸。

“是。”韩衍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钟离不得不转过脸，想看清楚韩衍的表情，却在韩衍俊美却冷淡的脸上，没看出一丝别的情绪。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那你病好了么？”钟离又问。

“你在关心我？”韩衍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却柔软的许多。

钟离不敢正视韩衍，“我就是随口问问。”

“没好。”韩衍的声音似又冷了几分。

“那你还来赴宴？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冲你来的？”钟离不解的问。

韩衍没答话，只看着钟离，眼神让钟离琢磨不透。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帮你。”钟离轻声说。

韩衍冷淡的脸上似有一丝松动，“哦，你打算如何帮我？”

“我，我可以给你提供住处。”钟离见韩衍似乎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又说，“别误会，我们钟家向来好善乐施，我不过是秉承家训，帮帮你而已，和那些觊觎你的人不一样。”

韩衍却冷笑一声，“那你倒是真的不一般！”

钟离不由的想，难道是自己用词不当，他生气了。看来觊觎这词不能乱用，他刚想开口道歉。

去见韩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宴会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