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从望月楼回来后，钟离每夜都做相同的梦，梦见林殊。

梦里的林殊却不是望月楼初遇时的样子，在梦里，林殊身穿月牙色长袍，披散着长发，站在一簇红梅前，等钟离欲走近时，人却消失在红梅丛林中。

接连几日的梦，让钟离精神越发不振，心思也越来越重。

这日，钟期忙完年底各处商铺的账目事宜后，晚膳时分来看钟离。

却见钟离神色忧郁，一点儿也没有从前的活泼模样。

钟期担忧的看着发呆的钟离问道：“子瑜，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心事呢？”钟离回过神来连忙否认，接着抱起钟期的胳膊摇晃着，“大哥，我就是在家闷坏了，想出去走走！”

钟期敲了下他白皙的额头，无奈的笑着说：“你呀，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尽想着玩。”

“那是因为万事都有大哥呀，我自然可以享清福了！”钟离撒娇道。

钟期看着自家弟弟依旧消瘦的脸庞，心里一软，“明日我陪你去灵安寺走走？”

钟离眼神一亮，连忙答应：“好呀，难得大哥有空，我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出门了。”

这话让钟期生出一丝愧意，他自从父亲离世，接手钟家产业，几乎没有时间陪伴钟离。

眼看除夕将近，他也处理完商铺的事情，才倒出一些空暇，明日本是为了钟嫣年后婚事，须得去趟灵安寺，带上钟离也是顺嘴一说。

“那今晚你早些休息，明日要多穿些，否则我就不带你出门了。”钟期嘱咐道。

钟离连忙答应，“知道了，大哥。”

第二天，钟离很早就起床，用过早膳后，直奔钟期的正院。

等到时才发现，等在院内的钟衡和钟嫣。

“二哥，你来啦！”钟衡笑着迎了上来。

“唔，你们这是…”钟离疑惑地问。

钟衡看了看钟嫣，小声地说：“年后正月姐姐就要嫁入罗家了，所以趁着年前去灵安寺烧香礼佛。”

钟离这才想起来，父亲在世时，给钟嫣许了一门亲事，是钟家世交罗家，罗家在靠近皇城的暨城，钟嫣这一嫁，估计是很难再见面了。

正想着，钟期已经走出房门。

“大哥。”钟嫣侧身向钟期行礼。

钟期看了眼钟嫣，没有说话，只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径直走向钟离的方向。

“大哥。”钟衡连忙让步，往后退了退。

钟离笑着望向钟期，“大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我见门外马车都备好了。”

“嗯，可以走了。”钟期替他把狐裘大氅的领口往上抬了抬。

灵安寺在雍城城外大罗山上，距离雍城大约十里路左右。

出了雍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钟期身为钟家家主，得陪着待嫁的钟嫣一起听法师讲禅，怕钟离觉得无聊，一进寺庙，就对钟离说道：“你可以让冬临陪着四处转转，不许走远，午膳时必须回来。”

“知道了，大哥。”钟离乖乖点头。然后带着冬临一起离开队伍。

钟衡看着钟离的背影，不由的羡慕起来，却又不敢随意离开，只得低下头跟着钟嫣身后。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冬临跟在钟离身后问。

钟离头也不回的说：“去看看红梅，上次来的时候还没开盛呢。”

等到了红梅林边，看着开的正盛的梅花，钟离不由地想起梦里的场景，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

“少爷，我肚子疼，估计是闹肚子了。”冬临捂住肚子一脸痛苦。

“那你还不快去。”钟离连忙说。

冬临犹豫着：“那少爷你…”

“我什么我，青天白日的，我还能丢了不成，你赶紧去，别憋坏了。”钟离催促道。

冬临再也忍不住，连嘱咐都来不及说，小跑着往茅房方向去。

钟离看着眼前一片红梅，虽没白雪相衬，却依然相得益彰，他抬起脚步，不觉的往红梅林中走去。

一路欣赏着盛开的红梅，一路往里走，不知不觉中，钟离已经穿过梅林，刚想往回走，却听到不远处一棵老梅树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碗粗的梅树下，隐约看到一截衣角，正是他梦里的月牙色。

“韩衍，求你了，跟我回去吧，我会让父亲派兵…”一个女子的哀求声隐约传来。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你走吧，往后不要再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女子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韩家遭难，你是为了躲避邺城那些人才会住在那种地方的，可你如此身份，怎能居住在那种庸俗不堪之地？”女子心有不甘的说。

钟离在听到韩衍两字时，已经犹豫不觉，却又忍不住轻步上前，想看清月牙色长袍的的主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