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洗礼今非昔比

“你看我干嘛？赶紧抹药啊！”沈从枭见她盯着自己看，不禁挑了下眉。

久辞嫣赶紧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上面又沾了些血，便问道：“那个，能不能再叫我洗洗伤口啊？”

“你先洗手，”沈从枭指了指木架子上的檀木盆：“你洗完手我再去换一盆。”久辞嫣拿皂荚洗净手后，沈从枭又去打了一盆水，还拿了布帛。

久辞嫣见水来了，用双手捧起水开始洗伤口。

“哎，别用手揉。”沈从枭抓住她手腕，道：“用布帛沾水擦。”

久辞嫣迷迷糊糊接过布帛，沾上水，开始洗伤口。

伤口还在出血，久辞嫣擦的有点烦了，垂下来的头发也被打湿了几绺。

“嘶，水进眼里了。你帮我看看伤口还出血吗？”久辞嫣闭着两只狐狸眼，糊里糊涂转了转头，沈从枭见她这样，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帛，道：“那个，你不介意吧……”

“啊？”

久辞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垂下来的头发被人别到耳后了。沈从枭帮她把眼睛上的血擦干净，道：“行了，先把眼睁开。”久辞嫣乖乖照做，只见沈从枭认真帮她从眼尾一点点的把血都擦干净，动作很轻柔。然后又沾了些水，第二次清洗了伤口。

“啧，这么看你长得还挺好看的……”沈从枭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猛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哦，那往远了看就不好看了？”久辞嫣脑回路清奇。

“不是啊，我这不是仔细看了吗……其实你眼睛不小，挺大的。你这长相啊，我猜是随你阿爹了……”每句话，每个字，沈从枭意外的温和。

“我都忘了我爹爹长什么样了，就记得他也是狐狸眼……不过你这么讲，是见过我娘喽？”久辞嫣道。

“嗯，见过。你娘以前也是将军，剑术厉害的很，我曾经向她请教过一些剑法。你除了这张瓜子脸随你娘了，剩下的都不像，包括性格。”沈从枭拿过久辞嫣手里的玉瓶子，他动作小心翼翼，但还是不经意间碰到了久辞嫣的指尖。久辞嫣的手不自然的攥了攥。

“你和我娘都认识，那你见过我吗？”久辞嫣无意间灵魂拷问。

“……”沈从枭停顿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没见过，就是见过也没印象了……”沈从枭自知这话挺伤人心的，但他不得不这么说。

因为他儿时和久辞嫣是邻居。两家住的很近，只是后来久辞嫣搬走了。那时久辞嫣人还小，根本不怎么记事。说句良心话，不知道是他那个时候太天真，还是太成熟……他儿时是喜欢过久辞嫣的，就是心悦的那种喜欢。

以至于到后来久家被诛九族，久辞嫣被发配边疆，他都选择无条件相信久家，相信久辞嫣。他爹为此平生第一回拿棍子打他，他娘也告诉他不能喜欢久辞嫣，不可以心悦一个戴罪之身，要顾全大局，要以沈家为重。

这也是后来沈九庄叫沈从枭帮宋案清的原因，就是想让他以后娶了宋案清，让在朝廷站稳脚跟、有足够权利的宋案清来帮扶沈家。

奈何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不入人间红尘……

从沈九庄打他那一回，他的心彻底凉透了，他讨厌封建制度下的婚姻，他要反抗。可是兜兜转转四年多，上天给了他反抗的机会，他对久辞嫣已经全是愧疚了……

就像现在，他很想像小时候那样去轻声细语安慰久辞嫣，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看着……只能看着他对久辞嫣的愧疚加了又加……只能看着两个人永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艹，我长得有那么大众脸吗？”久辞嫣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愣什么神啊！”

“哦，想到些陈年旧事……”

“哦，那你慢慢想。放心，我不会笑话你掉眼泪！”久辞嫣摆了一个很好笑的表情，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沈从枭笑了，而后又认真问道：“话说……你爹娘是被人绑在一起拜堂的吗？”

“你问这个干嘛？这还用问啊，肯定不是啊”

“那他俩……”

“真心相爱啊！我爹这辈子活的不长，但是就娶了我娘一个人，也只心悦我娘一个人。羡煞旁人啊！”久辞嫣讲到自己爹娘的婚姻时，总是两眼冒光，不仅旁人羡慕这样的婚姻，她自己也很是羡慕和向往。

“我爹给我讲过，将来找夫君就要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久辞嫣又道。

沈从枭挑眉，道：“我爹也给我这么讲过，但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在我爹娘只希望我娶一个和我身份匹配的，能给沈家带来政治扶持的……”

“所以啊，你条件比我好，要么找一个你心悦的姑娘拜堂，要么就自己过一辈子，何乐而不为呢？”久辞嫣笑了一下，又道：“如果是我，我就自己过一辈子，羁绊太多到最后还都是自己难受。”

沈从枭看向久辞嫣的眼神有些复杂，这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

“嗯，你讲的挺对的。现在你应该晓得了，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当然晓得，你回家你爹娘就得叨唠你。”久辞嫣无奈撇了撇嘴。

俩人同时叹了长长一口气。

“唉，时间都把我磨的清心寡欲了……我他妈爱死打仗了。”沈从枭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打住吧，难道你对宋案清没什么特殊感情？”久辞嫣随说着，手在底下比划了几下。

“没有，她大我四岁，我拿她当亲姐姐啊……再说了，她不符合我的审美……一天到晚不是不可喧闹就是得待人有礼，娶这么个玩意回家谁受得了，天天跟那念经似的！”沈从枭说到最后连翻好几个白眼。

“你还别说，上次在明理寺办案的时候，有个住那的贡生给大宋算了一卦，说她未来会有一个心悦她的公子，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散了。然后未来的未来还有一个小公子心悦她，但最后只当了朋友。”久辞嫣直接把自己说笑了。

“切，她能嫁出去我也喊她姑奶奶！就她那样念经的，竟然还能有人看上，稀奇至极！”沈从枭撇着嘴，满脸不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俩真像亲姐弟！”

沈从枭早就给她抹好了药，但他没想到两人还会聊这么久，他一直低头看着久辞嫣，心里五味杂陈。

岁月磨去了久辞嫣的棱角，也给她穿了一层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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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多少有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