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念（七）

见蓝湛小心捡起画像，轻轻拂去灰尘的模样，魏无羡怒从心起。

“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要怎样？纠纠缠缠的有意思吗，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惦记，你说出来，我给你解释行不行？搞出这个模样，很影响我的名声的！”

蓝湛不为所动，依旧呆呆地盯着画像。

魏无羡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得很。

算了，蓝湛一向这个死人样。

他狠狠瞪了一眼屋内，然后冲到门口，拉开屋门，清清嗓子，说道：“蓝二公子，昨日话语太过激烈，伤了你，我很抱歉。希望你保重身体，好好养伤，多诵佛经，心境淡然。告辞！”

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隔壁的蓝家弟子听见，那他们就会知道自己这个从虞家出来的遮面神秘人，虽然冲撞了蓝湛，但是已经道了歉，表达了诚意。

以后，谁也别想用这事儿攻击虞家和江家。

他重重冲着屋内的蓝湛冷笑一声，就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我不信。”

魏无羡无语，跟你说话你不搭理，要走了你又开口，真是清高啊。

他没好气地回复：“哦，关我什么事儿，走了，不用送。”

蓝湛扶着桌子，猛然起身，凳子倒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声音更大了，似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股子绝望和挣扎，好似在同时说服屋内两个人一般：“我不信，你如此无情！”

魏无羡身子顿住，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把少年那个戏耍蓝湛的自己和莫名其妙就被撩拨的蓝湛都臭骂了一通，然后一巴掌甩上了门。

“来来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屁股坐在蓝湛对面，径自倒了一杯茶水，冰冷的水流下肚，缓解了心中的怒气。

蓝湛不看他，而是死死地盯着画像中眉眼风流满是笑意的少年，似是不愿接受相同的脸庞如今面对自己却尽是不耐与烦躁。

是的，他不相信，不相信魏婴会不爱自己，不相信自己和魏婴只有离别一个选择。

无论如何，那个莫玄羽是接收了魏婴的记忆的，也是真真切切把自己当作莫玄羽的。

如此说来，一个拥有魏婴记忆的懵懂少年能够被自己的陪伴和真心打动，那么如今归来的这个魏无羡，又何尝不能呢？

他们只是缺少机会，缺少了解和陪伴的时间，如果魏无羡得到了魏婴的记忆，看清了自己的真心和等待，他也会被自己打动的。

就算，就算这个魏无羡并不准备跟江家断绝关系，并不准备和江澄舍弃羁绊，他也不会责怪不满的，包容爱人的想法，本就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魏无羡只是不知道罢了，他只是忘记了，并不是不能爱自己。

他可以再次爱上我的……

只要回到蓝家，两人合了魂，魏无羡看到自己与他的恩爱日常，定会回心转意的。

蓝湛垂眸，颔首，想要在画像少年的双眼上落下一个吻，却被对面一身鸡皮疙瘩的魏无羡阻拦。

魏无羡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就像求学时期被禁言，一腔不忿无处发泄的崩溃与焦躁。

他按下画像，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蓝二公子，你到底，想如何？”

“我要你回蓝家，合魂。”

顿了顿，他坚定地握住魏无羡的手：“你会继续爱我的。”

像是被火苗燎到一般，魏无羡迅速抽回手，闪身到房间角落，做出防御姿态。

“蓝湛，我一直知道你不会说话，现在也听不懂别人说话了吗？我昨晚说得不够清楚的话，现在再跟你重复一遍。”

“莫玄羽身上只有我的几片残魂，几片不影响我魂魄完整的残魂，就算没有这些魂魄，我照样可以完完整整地回来。还有，他是有我的记忆，但不是全部，他用这个记忆伤害江澄，错误我俩对半分，我会自己处理。至于他跟你的记忆，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兴趣。还有，我真的真的，没有，喜欢过你。”

“咱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啊？你要是舍不得那个魏婴，大不了我对他报复轻一点，你俩继续和和美美过日子行不？你看你对我其实也不咋了解，咱俩生活各方面也都不合适，你就一狠心，一跺脚，放下年少莫名其妙的执念行不行？”

魏无羡深觉跟蓝湛沟通困难，自己到底是哪方面对他胃口了，让他这么念念不忘。

蓝湛听了他的一番话，好像找到了什么依据一样，眼睛亮了起来。

“江澄，也未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