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生讨厌医院。
你问她缘由她不会说,她只会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讨厌医院我讨厌医院”这种几近嫉恨和厌恶的话。
许嵩知道她这一点,但同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男人轻叹一声,去握少女的手。
周春生没有躲开,任由他拉着。准确的说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在问,简单地问。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她讨厌医院,讨厌便是讨厌了,她不想承认,但她想逃避很多事。
许嵩“嗯。”
他轻说,很无奈。
许嵩“我不能放任我的爱人一个人遭受着偌大的痛苦。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一边是许嵩,一边是过去。周春生在两者互相交融的地方徘徊,就像轮廓平直的完全封闭的上下左右四面墙。
用无声包容一切,也窒息一切。她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想不到任何办法。
而这两者互相交融又互相排斥。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掉落,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然后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周春生又睁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像破碎的蝴蝶翅膀。她看向许嵩,声音细若蚊蝇。
周春生“……你能抱抱我吗?”
许嵩“好。”
男人应下,随即站起身,又弯下了腰,一只手轻柔地环住周春生的腰。
因为还在打点滴,只能选择从背后拥抱的姿势,虽然很别扭,但也勉勉强强。她听着几乎贴近后背的心跳声。
才觉得安稳了些。
头脑渐渐沉浸在空白之中,她陷入了浅眠。
尔后的生活,说来也奇怪,周春生本来是很讨厌——真的很讨厌巨讨厌医院那种——却在后面的日子里接受了。
也算不上接受,只能勉强说不排斥吧。
可能她是真的很想继续活下去,所以没有了之前的厌世心态,反倒更乐观了。
看看书报,赏赏窗外在春天开得正盛的花朵,和朋友联系。说起来,不忙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
之前很久没联系的郁一凡也联系上了,还是那种聊的特别开心投缘那种。
她们的相处一直都很投缘。
周春生的隔壁也是单人病房,住着一位大爷,也是癌症晚期。于是两个病患惺惺相惜凑到一起去了。
有时候许嵩来医院陪她的时候根本在病房找不到她,一问才知道。
——周春生和隔壁大爷斗地主去了。
很匪夷所思。要是碰上郁一凡或者什么朋友来看周春生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人围一桌一起打牌。
这大爷能处,有牌他是真打。
大爷也很随和慈祥,待周春生就像对待自己亲孙女一样。
平时他老伴儿有什么吃的带来,都会分给周春生一点。既然都分享了,那肯定是不吃白不吃。
周春生这人能处,有吃的她是真上。
平时周父周母忙着上班,许嵩也恰巧不在的时候。周春生就摇着蒲扇和大爷一起去医院后花园遛弯儿。
小日子过得简直不像病患。
而有时候轮到周春生做化疗的日子,那大爷更是会摇着蒲扇在她旁边看戏。
周春生“要是以后我头发掉光了怎么办?”
少女正襟危坐,严肃地问。
。「大爷」“那俺把俺头发接给你。”
大爷也严肃地回答。
周春生瞥了一眼这人已经差不多掉光的几根毛,不屑地吐槽。
周春生“还是我来接济您吧。”
周春生“您那几根毛还没有我每天掉的头发多。”
。「大爷」“怎么还看不起俺老汉嘞!!!”
大爷快速晃了晃扇子,吹胡子瞪眼的。
。「大爷」“还有俺老伴儿!”
周春生“……?”
想到大爷老伴儿那慈爱漂亮的模样,周春生立马摇了摇头。
周春生“老头你也太狡猾了吧!竟然一直觊觎着婆婆那一头秀发!”
。「大爷」“嘘。”
大爷急得连忙挥舞手臂。
。「大爷」“你这丫头!小声点!要是被俺老伴儿听去了俺估计都不用化疗了。”
。「大爷」“没命化疗……”
家庭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