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许嵩带着周春生去玩烟花棒。
在家楼底下对面的广场上,人不算多,但也熙熙攘攘的。大家都玩着各式各样不同的庆祝过年的东西。
周春生爱玩烟花棒,纯属觉得漂亮且简单,许嵩就买了一盒。
打火机的细小火苗触到棍棒的那一刻,绚烂的明丽烟火猛地在空气中炸开,照亮整张脸颊。
少女笑起来,在她身旁的人也点燃烟花棒,然后握住烟火高高抬起胳膊。
对着天空。
这一种烟火,不会在空中散的很大,就像平地而起的流星,慢慢消亡、亮光闪闪。
周春生侧过头去看,许嵩仰着头,头发比周围还要漆黑,火光不够照亮他的眉宇间——他堪称俊美的眉宇。
从鼻梁到面颊,会让别人感觉他非常的清瘦。
她有点走神,不是因为烟火。
晚上许嵩没有回家,是周春生母亲以太晚了并且他吃饭的时候被周父抓着喝了一点小酒的理由留下的。
说有客房可以睡,再不济睡周春生的房间。
当时的周春生be like——
周春生
一整个呆住。
也不是介意,主要是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但毕竟也是在对象家过了一夜的人了,周春生怔住过后就很随性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父母没有选择看春晚,而是早早进了卧室。
留下周春生和许嵩单独在客厅的电视机前守着。窗外的灯火不灭,浴室里水声不断,少女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
……今年的春晚不大好看。
她正出神地想着,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男人穿着较大号的睡衣走出来——睡衣是周春生父亲的。
父亲较胖,许嵩又瘦得紧,睡衣显得松松垮垮的,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
许嵩“困吗?”
他一边挂上毛巾一边问。
周春生“还好。”
还没回答,许嵩挂上毛巾就看见一旁的柜子底下遗落出来一张单子。
拿起一看,才发现那是周春生的病历。
——两个月之前的了。
许嵩顿了一下,然后将病历单子放回柜子,而因此发出的声响引得少女看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
周春生“什么东西?”
男人没有避讳,直接说。
许嵩“病历。”
并不意外,甚至是那种习以为常的神情。她淡淡地点点头,又将视线放回电视机上。
许嵩揉了揉半干的头发,陪着她坐下。
许嵩“你打算考研吗?”
突然问起平时周春生没怎么考虑过的事儿,少女的脑袋短暂地空白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上。
周春生“不知道。可能要吧,不然我直接这么毕业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
周春生“音乐这一行找工作似乎很难吧?”
她闭上眼。
周春生“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得有资本和本金,穷的时候干什么都棘手。因为什么都需要钱。”
周春生“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好笑的事儿。前年被查出来这个很可能治不好的病的时候,几乎把我全家都压垮了。”
周春生“当时没有药物压制,我的精神状态特别差。而且不说我学业那边需要钱,光是刚开始住院费,都很贵特别贵。”
周春生又睁开眼睛,语气淡淡地,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周春生“当时我爸妈到处借钱,可是没有人借给我们——因为他们都怕我们还不起。好不容易借来的又远远不够,只好去贷款。”
周春生“一时半会儿还不完。主要是当时很好笑的是,那些人面上特别可怜我,但真正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周春生“好像我是什么恶性传染病似的,用那么陌生的表情看我。”
周春生“这就是为什么我后来选择不住院,不光是为了自由为了追梦。”
周春生“更重要的是省钱。”
周春生“我不是什么身世优渥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爸妈也是普通人,是只能更加卖力打好几份工的普通人。”
她笑了一下。
周春生“所以我是不安的,第一次感受到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时候,我特别不安。”
周春生“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