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老男人会搞浪漫。
许嵩明明还不算老,但是把浪漫这块儿真的是拿捏得死死的。
至少谈了这么久以来,周春生每回都觉得自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就比如前一天她本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的想看日出。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许嵩就真的实施了——前一天还做了缜密的计划。
那天早上男人一把将少女抱起来的时候,周春生还是懵懵懂懂昏昏欲睡的。然后经历了一番宛如灾难般的洗漱斗争。
两人就坐上了巴黎的计程车。
周春生“……”
周春生被许嵩笑眯眯地盯着。
周春生“……真要去?”
许嵩“你说呢?”
他微笑。
许嵩“我的小女朋友?”
……好家伙。
天还不算亮,是深蓝色的,城市尽头的地平线泛着丝丝缕缕的橙色光芒。
十二月的巴黎还没有下雪,计程车穿过街边被寒风吹来吹去的梧桐叶,有早起的行人清一色着长风衣。
终于有机会欣赏巴黎的景色,就算是人烟稀少的清冷早晨,也不愧为浪漫之都。
穿过满是落叶的香榭丽大道,塞纳河畔那一排长长的绿色铁皮箱和埃菲尔铁塔。路边转角的咖啡店,异国的电话亭。
包括白鸽四起的长椅。
幸运的话,你还能在路过巴黎的心锁桥时,听到自由的音乐家吹奏萨克斯的声音。风吹过大街小巷,带来遥远悠长的优美乐声。
然后车子离开繁华的金融中心,驶上了一段林荫密布的道路。
此刻正是日出的黄金时刻,月亮还未完全落幕,但灿烂的太阳已经开始闪耀。偶尔还有早起的鸟儿在绿意的灿海中畅游。
一道道褐色的树干在周春生的余光中柔和伫立,有红色的花朵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随风摇晃吸纳日光。
还在喷洒的水雾滴落其上,光润如一颗一颗明珠。
周春生“那是什么?”
许嵩顺着周春生指的方向看过去。
冬天里唯一的红色花朵穿插在地上,还有杨柏树的绿叶之间。
许嵩“那是槲寄生。”
周春生“槲寄生?”
他耐心地解释。
许嵩“槲寄生是一种寄生于杨柳、松柏等树木上的植物。”
许嵩“它四季常青,而且还会在冬天结出晶莹剔透的果实。巴黎的人们还会将之编成漂亮的花环或指环。”
许嵩“也是爱情的象征。”
被科普了新知识,周春生盯着那些绿植。
周春生“……很漂亮。”
很久没有这样闲适的时刻,许嵩和周春生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车载音乐放的英文歌在输送。
他们在一处透明的房子前停下——里面有漂亮的花朵,应该是花房。清晨时还没有多少人。
走进花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夜晚被日光烧化了,花房中的绿植升腾起湿润的热气,饱满的汁液在沸腾。
蔷薇开得正好,深桃红色和白色的花朵,攀缘着透明墙壁生长得茂盛。
周春生不知怎么就想到白色蔷薇的花语,是——“爱情正在悄悄萌芽”。
周春生“室内花房……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周春生拉着许嵩的手往前走,问道。
男人反握,笑。
许嵩“前些年来过,看起来还升级了很多。这里有一年四季的花,人工养殖。”
周春生跟着许嵩沿着爬满蔷薇的楼梯上去的时候,闻到一种熟悉的香味,一种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味道。
它们像是多种物质的混合糅杂在一起,没有经过嗅觉的同意,就这么直直窜进了自己的鼻腔。
周春生恍惚了一下,盯着眼前拉着自己的那双手。
关于这个人的回忆一下子涌现出来了。这些记忆通过味道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就好像在梦境里一样。
她这才恍然过来,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橙黄色的光线洒落大地,给房屋底部漆上一条金色的光带。然后开始散发不一样的光彩。
花瓣上折射出光的露珠仿若不计其数正在消散的钻石闪烁舞动。
它们似乎在微笑。
他们走上最顶楼面对天窗站着,看着太阳升起。它又圆又大,光芒照遍房间里的每一块木板,甚至连悬浮在空气中的灰尘粒子都看得见。
让空间显得宁静安详。
这里是如此的静谧。可是太神奇了,周春生根本没关心太阳。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她也根本不知道人的欲望可以这么小。
对周春生来说,现在全宇宙都塌缩在许嵩的眼角发梢。忽觉眼眶湿润发烫,她抓着男人的风衣想笑却笑得很难看。
一定很难看。
然后在寂静之后,周春生听见许嵩说。
许嵩“春生,我们公开吧。”
周春生忽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