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鬼车

女人的话让赵云澜的心一跳，昨晚的公交车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他轻轻的拉了拉姝琦的手臂，往外退出了一些，方便讲话。

“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姝琦震惊的看着他，“你知道？”而后又很快的皱起眉头，“你又惹了这些事？沈巍知道估计又要生气咯。”

“喂喂喂！”赵云澜不满的看着她，“首先我可没有惹事，只是可能知道而已！其次，我惹小巍生气关你什么事！说的好想他是你的谁一样。”

“就是。”天缘小声嘀咕，然后和他一起笑了起来，姝琦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手很不客气的在他头顶落下，还没等赵云澜反驳，就听见天缘又帮腔道，“我回去告诉尊上，你打他的人。”

“…………”赵云澜顿时乐开了花，撸了撸天缘，挑起了眉，得意的说，“好样的！”

“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姝琦咂咂嘴，落了下风还嘴巴不饶人，眉头一蹙，凛了神色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说起正事，他也不敢耽搁，一边望着那边的进展，一边对她说起了昨晚和沈巍看到的那辆午夜公交车

“我当时没有看到这两个死者是不是在上面，但总觉得应该有关系。这条路最晚的公车也就一部，只是我没看清公车是几路车而已。”

姝琦皱着眉沉思了片刻，突然拉着他往那个店长边上走去，店长长得很魁梧，正手舞足蹈的跟警察解释经过，声音很大，所以不靠近也是听得清。

那人跟警察说了半天, 表示当时是晚上一点半，因为盘点库存太晚，那两人又坚持要回去，所以他就送他们去了公交车站，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回去。而且当时两人都好好的，周围也没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人可以给他作证，说自己也犯不着去杀他们

“你说的一点半，但我们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这期间只有你一人与他们接触过，而死者的手机里最后的通话记录也是你，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死亡时间在一点半到两点之间？”赵云澜一手抱着天缘，一手托着下巴，“我记得昨晚公车出现的时间是两点不到，你说会不会是厉鬼杀人？”

他没听到姝琦的回答，转头才发现人不见了，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人，“这…哪去了？”

“她贴了隐身咒去里面了。”天缘爪子搔搔脖子，说，“这里血气很浓，还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和臭味夹杂，有点难闻，四周没有死者的灵魂。”

“难不成又是蛇妖？”上次的蛇妖杀人让他有些心有余悸，听天缘这么一说，倒有些相似。

天缘摇摇头，“不是，可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但昨晚我也的确感觉到鬼气弥漫，你说的那辆公交车可能是鬼车。我猜测两个人肯定是误上了鬼车，然后被鬼撕咬杀了，灵魂一并带走。”

“这鬼杀人和野兽一样？”

“厉鬼会，但一般的不会。”天缘舔舔爪子，“我跟着主人后已经许久不接触这方面的事了，对鬼的事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也许我的猜测是错的。”

这时候，警方已经调查完毕，有几个警察抬着两具尸体把它们搬上车，赵云澜就站在车的边上不远。

他们过来的时候，赵云澜就突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抬眼的时候，就觉得那袋子好像变得透明，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袋子里的尸体。

两具尸体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的肌肤上也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一条条利索的爪子痕迹十分明显，每一道都深入血肉内部，露出森森白骨，有种泄愤的冲动。

“喂，发什么呆！”姝琦从身后拍了拍他，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行人纷纷回头看他，姝琦脸色一黑，“你一个大男人，我拍你一下就这么可怕？”

“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赵云澜瞪了她一眼，再次朝那边看去的时候，发现袋子还是袋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尸体，“姝琦，你刚才去那边看到了什么？”

“那两具尸体上的伤痕的确是像野兽爪子抓上的，但一时瞧不出来是什么野兽。不过除了脖子上的那一道是致命的外，其余所有的伤口都不是，但也能让人生不如死，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对他们十分憎恨，所以才会这样的弄死他们。”

“所以不会是鬼？”

“不排除。”姝琦解释道，“鬼只是对灵魂的一种统称，野兽死亡也是有灵魂的，有一些野兽的凶猛程度不亚于一只厉鬼。我没有探查到两人的灵魂，所以问不出什么，也许他们是躲起来了。”

“躲起来也会有感觉吧？”赵云澜想着昨晚的公交车说，“你说会不会是被鬼车带走了？天缘说昨晚那公交车其实是鬼车。”

“有这个可能。”姝琦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这样吧！今晚午夜，我们来这里碰碰运气。”

她倒是拍案叫定，赵云澜看着天缘眨眨眼睛，天缘对他摇摇头，他就知道沈巍肯定不会肯。但姝琦那样子似乎是非去不可。

警方一走，看热闹的也跟着走了，他拉着姝琦准备去菜市场买菜，才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巷子的角落。

米色的休闲装穿在身上，带着柔和的美感，双手插在裤兜里，斜斜的倚靠在墙上，半阖着眼帘，似乎是在等谁，让走过去的女人们都纷纷站定脚步，冲着这突来的美男散发出粉红色的泡泡。

赵云澜脚步一顿，姝琦回过头来咂咂嘴说，“咋不走了？”

“不是。”他指指那边的陆懿刚要开口, 陆懿就睁开了眼睛，缓步朝他走来，他身材高挑，长得也帅，姿态优雅，高雅谦和。

姝琦看着他眉头一挑笑了，“哟, 这是你的第二春？沈巍难道不醋？”

她声音大，赵云澜也不知道陆懿有没有听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刻意压低的嗓音说，“我想他应该是小郭的才对！”

“……”姝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真假？”

“不知道”

两人悄悄话还没说几句, 陆懿就已经到了赵云澜面前站定，对他微微一笑，“云澜。可以谈谈吗？”

他开门见山，赵云澜也知道关于工作的事必须要有个说法，也想过他这么殷勤的要自己去陆氏工作，肯定不单单是因为郭长城的提议。

“可以！但我有事，不能太久。”

“没事，一杯茶的功夫。”

“成。”

既然决定了，他就把天缘往姝琦怀里一塞，他们两个本就不对头，天缘死命的拽着他不肯松手，姝琦也脸色黑沉的不肯接手。

赵云澜无语的很, 安慰着天缘说，“她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报仇。”

然后又对姝琦说，“你先带它去买菜, 它就一宠物别老跟它计较嗯？”

姝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很不情愿的抱着天缘走了。赵云澜眨眨眼摇了摇头。

陆懿找了一家比较安静的咖啡馆，赵云澜点了一杯柠檬水，开门见山的说，“陆先生，我知道这份工作是小郭要求你给我的，但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再者说我也还没有完全毕业, 就算失去了也没什么，当然也不会和小郭告密。其实说到底陆氏的这份工作的确很好，对我的将来也有诸多帮助，是谁都不会忍心拒绝。只是我觉得还是等我毕业了再说的好，所以……”

“只要你肯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也不单单是因为小郭的要求才这么殷勤，全是因为你的专业以及设计很符合我们的需要，是诚心想要聘请你。”……

所以陆懿找他单单只是想跟他说工作的事？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赵云澜一路走回去刚到门口, 就看到牧尘含笑的往后面走去，他最近心情不错。

这次姝琦来这里，并没有和他对着干，虽然两人不怎么讲话，姝琦对他还是那张冷脸，但也看得出来牧尘很开心。

拿姝琦的话来讲就是，“这次我回来是帮大忙的，他当然要伺候好我。”

他一进去，天缘就冲他跑来，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云澜，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男人欺负你了？”

“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姝琦听到也走了过来

“没事！只是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想不通他找你就只跟你说了工作的事别无其他。”沈巍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轻缓，手里拿着一根发带将头发绑了起来，而后坐到沙发上，对他勾勾手指，赵云澜错愕的看着他问

“你咋知道？”

“感觉到他找你，所以去看看。”

“原来是尾随。”姝琦呵呵一笑，“沈巍，你是跟踪狂还是偷窥狂？”

沈巍眉眼一挑，冰霜之意显露，姝琦一个哆嗦，突然一手抓住了天缘后颈的皮毛，天缘哇哇大叫却反抗不了，眼见沈巍皱起的不悦眉色，它一怔，任由姝琦拎着没了声音，姝琦一阵得意，坐在一边趁机虐待。

“我总感觉这个陆懿深藏不露, 让人很不能相信”赵云澜走到沈巍身边坐下

“不相信最好”沈巍握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很满意他刚刚的话然后又说“还有外面的死人案件，你最好不要参与。”

沈巍说着瞪了姝琦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你要管就自己去，不要扯上云澜。今晚子时我要开始闭关，云澜，你好好的待在这里或者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切。我一人就能搞定，找他只会碍事。”姝琦冷哼一声就扭着头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冲着赵云澜挤眉弄眼了半天，他就明白她是想要等沈巍闭关后出去。可……沈巍眯起眼睛看他，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赵云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呵呵一笑，“我一定会好好呆着的。”

说是这么说，但沈巍也没有下结界阻止他出去，等子时一到，沈巍离开后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响了很久见他没有开门，只听到格拉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姝琦将手上的铁丝一扔，拍了拍手打开了卧室的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等鬼车。”

赵云澜躺在床上, 还好没有像其他男生有裸睡的习惯, 要不然…他翻了个身被对着姝琦说“不去，沈巍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得了吧你！”姝琦懒散的依靠着门，伸手挠了挠鼻子说，“他要真的不想让你出去，就该禁你的足。既然什么也没有，口头保证纯当浮云。你快点，我今天查到了一些事，再不走，错过了就要等明天了。”就这样赵云澜不情不愿的被姝琦拉出去了……

他被姝琦拉着走到黑暗的街道上时，赵云澜还是很心虚的，想着沈巍肯定会知道，所以鬼车还没来回去应该来得及。

就在他脚步微动的时候，姝琦一把拉住了他的右手，一条黑色的链子将他俩的手锁在了一起。

“你锁我干什么？”

“这个是鬼锁链，戴上之后阴气会盖住人气。”姝琦转头朝着左边望去，他陡然看到车牌的后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我做了两个逼真的纸人，将我们的人气转移上去，混入鬼车，看看到底是谁在作祟。”

赵云澜看着那两个纸人，跟他俩很像，站在车牌边上一动不动，双眼空洞无神。

“能瞒天过海？”

“和点石成金一个道理。这点本事我还是没问题的。等下我们就在这个车站等，你看他们手中也有一个鬼锁链，用这个我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一言一行。”

姝琦似乎对此相当自豪，赵云澜撇撇嘴说，“你要是能点石成金，犯得着这么穷。”

她脸色一沉，不客气的打了他一拳，“我穷还不是被你害的。每次遇到你总让我做额外的事，害我师父总是克扣我的钱财。所以你必须供我吃供我住。”

“喂！明明是你师父坑你。你要觉得我是个麻烦，干嘛还扯着我来？算了, 我还是回去吧！”说着赵云澜就去扯那鬼链子，可怎么拉都拉不下来，姝琦高傲的挑挑眉

“你要能拉断，千泷师叔估计要叫你师父了。这个东西可是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我也是求了她许久才得到的。”

“这么厉害？”

“当然。这个锁链就是黑白无常手里的链条，一旦锁住鬼魂，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所以千泷是从黑白无常手里抢的？”赵云澜咂舌，“这么牛？”

“有没有心动拜师？”

他还没说话呢，就看到黑暗的光线里陡然出现了一道光亮，是公交车的车灯，正朝着这边开来，因为光线太强，所以看不到是真的末班车，还是那辆鬼车。

“过来。”姝琦将他拉到一边的阴影处躲了起来，让那两个纸人站在原地，等着车子的靠近。

“当当当”三下，公交车传来刹车的声音，缓缓的在公交站牌停下，他看到车牌上写的是“444”公交车，在他印象里这个城市是没有的。和上次见到的一样，公交车顶端还有电缆却形似装饰，只是上次离得有些距离，所以没看到公交车是没有普通的车轮胎的，而是和火车一样的车轴，车轴下是铁轨，在硬地上一路延伸。

“当当当”又是三声，赵云澜小心的拉了拉姝琦的手，她点点头，勾了勾右手小指头，就看到她那根手指上绑着一根红线，而红线的另一头就连在纸人的女子身上，她一动，牵着男人的手就往打开的车门上走去。

因为看得到鬼，所以能够发现整辆公交车里坐满了鬼，或青面獠牙，或血肉模糊，各色不一，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全部目光都看着车外的男女，露出了渴望的垂涎……

姝琦手指又是一动，女人就牵着男人的手走上了公交车，就在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一个纤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等，等一下，带上我！”

两人顿时一急，来的人是个年轻的女人，踩着纤细的高跟鞋在地上噔噔直响，倒也跑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到公车门口，速度快的连姝琦都没来得及用符咒化作屏障阻挡她的脚步。

“怎么办？”

“该死的！”姝琦啐了一口痰，非常的不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万一出了事，你得保证沈巍不灭了我才行！”

“…………”

“哎呀，这是什么？”那个女人尖叫一声，赵云澜循声望去，就看到姝琦用纸人做出来的那对男女突然化作纸人倒在地上，黑色鬼锁链掉在公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公交车上的鬼却一个个发出哀嚎和惊恐，连那司机都开始哆嗦起来。

“那女人做了什么！”姝琦气的跳了出来，单手一抓，鬼锁链就从车子上飞了出来，司机瞅准这个机会关了门，踩下油门就飞了出去，车子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连带着地上的轨迹也全部消失。

夜重新变得黑暗下来，只有他们三个人站在路边，大眼瞪小眼。

那女人穿着职业装，很干练的样子，摸着头很懊悔的说，“好不容易赶上一辆车，还不载人，真讨厌。”

“我看讨厌的是你，坏了我们的好事！”姝琦有时候就是个暴脾气，这个女人坏了她的计划，不生气才怪。

女人这才回过头来，精致的容颜上画着淡妆，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瓜子脸看上去很年轻，但她的装束却又让人觉得很精明。

“你这丫头这么吼着做什么？有没有点尊老爱幼的表现。”女人面对姝琦的怒火显得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倒是看到她身后的赵云澜，突然眨了眨眼睛，抿嘴笑了，“出来偷情的？哎呀，早说嘛！早说我就不出来大煞风景了。还让我一阵好跑，跑的都快累死我了。”

说着还凑近了姝琦的耳边说“下次姐姐不会再这样对你们了，哈哈！”

“笑个屁啊！”姝琦忍无可忍的冲她大吼，“那辆是鬼车，我们要去探查线索，却被你给破坏了！”

“你以为他们都是白痴，这样大规模的聚集，会连一个鬼锁链都瞧不出来？如果你们让那两个纸人跟着一起走了，恐怕你们也会惹上大麻烦。”女人的一番话叫赵云澜一怔，也一并熄灭了姝琦的满腔怒火，他俩面面相觑，难不成还遇到了一个同行？

“你是？”

“现在知道问我的名字了？丫头，以后多学学，抓鬼也要动脑子的！”女人摇摇头，头也不回的走进黑暗的街道，背对着他俩挥挥手，“我叫赤名。”

“赤名？”赵云澜眨眨眼，“好奇怪的名字。她也是道士？”

“不知道。”姝琦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说，“你可看到她刚才从出声到车门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不像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道士虽然懂得驱鬼，但只是普通人，鲜少有身怀特异的。而只有一种人是天生具有一些趋于常人的本事。”

“比如？”

姝琦眉色一暗，沉声道，“阴阳师。”

赵云澜心一颤，“陆家阴阳师？”

“陆家每个阴阳师都有一个代号，但是赤名这个名字我的确没听说过，需要问一下。”姝琦看着越发浓郁的夜色，最后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今晚已经没戏了，我们先回去吧！”……